第271章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1/1)

护士推着治疗车轧过病房瓷砖缝,将术前告知单压在监护仪底座下:“明早十点整开始禁食禁水。”

纸张边沿扫过秦予安藏匿的左手轮廓,在纱布团上蹭出沙沙轻响。

窗玻璃外天光渐渐由铅灰转作墨蓝,监护仪荧光取代了落日残照,在墙壁烙下青惨惨的电子刻痕。

点滴架挂上第三袋药液时,顾琛屈指弹了弹滴壶,掺着安定剂的透明液柱骤然加速坠落,在软管里砸出急促气泡。

他转向身后倚墙而立的男人,白炽灯在裴砚南肩头镀了层冷釉,阴影深陷于他微敞的领口:“砚南,陪护就在隔壁休息室。他打的点滴里掺了安定,晚上会睡得很沉。我出去一趟,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帮忙……”

“出去?你要去哪里?”

话音未落,裴砚南猛地直起身,口罩上方,眉弓拧成锋利的折角,“他明天就要做手术,阿时还在ICU昏迷,这种时候你竟然要离开?”

指尖重重叩在病房玻璃上,叩击处正映出秦予安沉睡的侧脸,“且不说他才答应和你交往,单看这局面……”

话音被顾琛抬眼的动作斩断。

裴砚南喉结狠狠一滑。

那双惯常温煦的瞳孔此刻沉在冰层之下,虹膜边缘裂出兽类的金棕色,似手术刀反光扎进他眼底。

他骤然攥紧叩窗的手骨:“你是要去见……”

尾音碎在齿间,凉气倒灌入喉。

再开口时声带绷紧:“行事小心……别留把柄。”

扯落的口罩下露出青灰胡茬,他压低嗓音:“更别让血脏了自己的手。”

顾琛下颌绷出刀刃弧度,喉间碾出单音节:“嗯。”

风衣下摆旋开凛冽弧线,消毒水气浪翻卷。

廊灯将他影子拉长成一道通往地狱的裂缝,脚步声碾碎走廊死寂。

门轴转动时,叶鸣的身影如铁铸般嵌在昏光里,肩头落满消毒水凝成的霜气。

“顾总,车备好了。”

话音坠地,激起回音空洞。

顾琛下颌未动,只喉结滚出一道暗影,皮鞋踏过瓷砖的脆响已代替应答。

砰——

五分钟后,车门关闭的闷响切断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顾琛冷漠地靠在后座阴影里,窗外路灯的光痕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明灭跳跃。

叶鸣透过后视镜瞥见对方眸底沉郁的血丝,咽回了劝他休息的话——秦予安手术在即,顾琛需要这个发泄口。

车碾过三小时郊野颠簸,最终停在废弃化工厂锈蚀的铁门前。

两名保镖无声现身,钥匙转动时锁链哗啦作响,似毒蛇蜕皮。

“人怎么样?”

顾琛音色淬冰。

保镖垂首:“听您的,留着性命。”

铁门吱呀推开半隙,阴湿霉味扑面,“教训她都避开了要害,不会死……”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可让她生不如死。”

门轴哀鸣着彻底洞开。

黑暗深处,宋初曼蜷在水泥柱下的身影被叶鸣的手电光劈中。

三天饥饿抽干了她所有丰腴。

曾经精致的睡袍成了挂污痕的破布条,肋骨轮廓透过布料狰然凸起。

她像一具被蛛网黏住的枯蝶,手腕脚踝的束缚带深陷进浮肿青紫的皮肉里。

听见脚步声,她痉挛着抬头,颧骨高耸的脸上蒙着层灰败死气。

嘴唇皲裂翻卷,血痂混着泥土凝成黑紫的壳,却仍从喉咙里挤出嗬嗬气音:“求求你……放过我……”

顾琛皮鞋碾过地面积水,停在她咫尺之处。

手电强光陡然抬高,精准刺向她被迫睁大的瞳孔——那双曾对秦予安露出温柔假笑的眼睛,此刻只剩浑浊的求生本能,泪水混着脓血滑进干裂的嘴角。

“桡神经断裂的痛,他挨了三天。”

他俯身,皮质手套擦过她颤抖的眼睑,“明天他还要做手术,所以秦太太……您急什么?”

铁门闭合的余震还在空气里嗡鸣。

顾琛捏住宋初曼下颌骨的指尖猝然发力,皮革与皮肉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

他手背青筋如盘错的毒藤暴起,几乎要碾碎她颧骨的轮廓。

“秦予安这三个字……”

喉间滚出低吼,眼底凝聚的寒光似淬毒匕首抵住她咽喉,“也是你能碰的?!”

每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凿进空气。

宋初曼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他暴戾的剪影——额角突跳的血管在顶灯下蜿蜒如活物,紧咬的后槽牙将下颌线绷成刀锋,连呼吸喷出的白雾都裹挟着血腥味的威压。

枯爪般的手猛地攥住他裤脚:“放了我!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

脓血随着嘶喊从她龟裂的唇缝迸溅,在顾琛锃亮的皮鞋上绽开腥臭的梅,“我这就去医院磕头!磕碎头骨给他谢罪!!”

顾琛喉间溢出沉冷笑意。

捏住她下巴的手倏地松开——

“啪嗒!”

两颗沾着腐肉的臼齿随他抽离的手套滚落在地。

皮质手套边缘刮过她颧骨,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赫然撕裂浮肿皮肉,脓血混着组织液汩汩漫过她扭曲的下颌。

“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喉间滚出低哑的嗤笑,手套剥离时带起黏连的血丝,“占了人家母亲的位置,毁了安家一家,抢了秦淮还不够……”

尾音猝然淬毒,“现在连人家唯一的血脉都要斩草除根?”

寒光倏地闪过!

叶鸣适时递来的匕首被顾琛反手握住,刀尖悬在宋初曼痉挛的左手上方。

“像你这么歹毒的人……”

噗嗤!

匕首贯穿掌心的闷响混着骨骼碎裂声炸开。

宋初曼的惨叫撞上水泥顶棚又弹回,她像离水的鱼般弹跳起来,却被铁链拽回地面。

鲜血从刀口喷涌,顷刻漫过她腕上早已发黑的旧血痂。

“停下……求您停下!”

她涕泪横流地蜷缩,“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顾琛置若罔闻。

手腕持续施力,刀刃在掌骨间缓缓旋拧,血沫随着螺纹状的切割动作汩汩外冒。

“啊——!!!”

宋初曼的惨叫陡然扭曲,头颅像失控的摆锤狂砸水泥地!

额骨撞击处皮肉翻卷,灰白碎骨刺穿表皮,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痛楚般嘶嚎:“我给秦予安当牛做马!伺候他吃饭换药!当一辈子下贱畜生也行!!”

刀柄悍然拧转!

顾琛俯身时扳指刮过她裸露的牙床,腐肉被金属勾带拉出血丝:“当牛做马?”

他猛地掐住她喉骨,“你也配待在他身边?”

指尖深陷进她气管凹陷处:“你该庆幸他还活着,否则我连你那个尽全力托举的儿子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