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做事尚算周全(1/1)

一切像是被定格。

乔如意愣住,跟着大脑嗡地一声响。行临也没好到哪去,向来表情管理相当不错的男人也有了错愕神态,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过说定格也不准确,该说这俩人形同被点了穴,因为隔壁帐篷里鼾声正浓,帐篷外的那头野熊还在翻找东西。

还是行临先反应过来,他忙低脸,“对不……”

忘了,她还仰着脸呢。

原本她的唇只是贴在他唇角上,他这一低脸倒好,薄唇就贴上了红唇。角度就那么刚刚好,不偏不倚。

梅开二度。

狗血桥段还让她赶上了。

乔如意在上一波还都没缓过来呢,眼下又觉脑袋愈发沉沉,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似的飘飘然。

一颗心呢,第一次是狂跳,第二次,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像是窜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太阳穴、喉咙以及血液。

唯一的念头是:果然好看的唇型也很好吻。

行临这次没愣太久,抬起脸时,他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向来笃定的眼神此时此刻有了丝慌乱和不自然,他忙道歉加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想占你便宜。”

乔如意这时也把跑远的意识给拉了回来,这场面的确是叫人尴尬,可矫揉造作也不是她的擅长项。

“是,你不是想占我便宜,你是想打击报复。”

她没推开他,也没羞恼成怒。那头野熊还在外面翻腾,她这边不宜出动静。

行临闻言一愣,“啊?”

乔如意再开口时,非但没避嫌,反倒又微微仰脸,形成主动对峙状态,美眸似藏狡黠。

“你觉得第一下是我主动亲的,第二下你就故意报复。行临,你心眼可真小。”

她这番蛮不讲理的话将原本挺尴尬的场面彻底击碎,说她是故意吧,口吻还有几分认真;说她是认真的,口吻还有几分调侃。

但不管怎样,她都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很聪明的女孩子。

行临看着她,眼里泛笑,“是,我就是故意报复。”

乔如意呵笑,“不要脸。”

她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回头盯着帐篷外的野熊。

行临没看外面,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刚刚微扬的嘴角缓松下来,眸光深邃也专注。

不是故意的吗?

只有他心里清楚,刚刚那一刻相贴时的热切,他眷恋不已。

-

野熊成了有惊无险的插曲。

最终那头熊也没能在帐篷外找到东西吃,隔着篝火,又死盯着帐篷好久,最后愤愤离去。

哪怕换个环境,乔如意都能将帐篷里还剩着的牛肉干扔给它吃。可身处这荒凉之地,随时随地处在食物链底端的他们,一个自以为是的善举可能就会丢了性命。

也好在其他人都没被外面的动静给惊醒,这一晚也算是平安度过了。

乔如意这一晚睡得不错。

刚入睡那会儿不习惯,因为行临不再是像前一晚那样平躺着了,侧身而眠,脸朝着她的方向。

这便是等野熊走了后,两人再次拉扯的局面。乔如意跟他说,“其实你也可以试着换姿势睡,昨晚平躺不也挺好?”

行临又成了病秧子,“不好,昨晚我都没敢翻身,早上起来后背都疼。”

冷静持重的男人一旦有了痞态,就总有一种很不要脸但又让人无计可施的感觉。

乔如意或平躺,或背对他睡,后来迷迷糊糊间她来了一个大翻身,好像舒服了。

就这样,一觉到天亮。

乔如意睡得昏天暗地的有点懵,好像挺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帐篷外传来周别的声音,“邪门了,燃料我临睡前摞得挺整齐,怎么散一地了?”

又听鱼人有小心翼翼的口吻,“什么邪门?是又发现什么怪东西了吗?”

这人彻底是被吓坏了。

乔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但很快又发现,睡过头的不止她一个。

行临也没醒。

还是保持着侧身躺的姿势,面朝着她。

真就是面朝她,因为当她抬脸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是一直靠他怀里睡的,脸就埋他胸口。

这……

说不过去了吧。

乔如意想破了脑袋也无法估算自己窝他怀里窝了多久,除了没有相拥,就这睡姿跟情侣无异。

她的视线从他凹陷的颈窝到凸起的喉结,从弧线锋利的下巴到高挺的鼻梁,合上的双眼眼尾微扬,浓眉舒展。这一路看上去谢天谢地,长得帅,她也没算吃亏。

就是,一旦四目相对总归是尴尬。

乔如意胳膊肘撑着睡袋,一点点起身。然而刚刚才移动了下身体,胳膊突如其来的窜麻袭来,她一下没使上劲,重心一个不稳扑他怀里。

这一下压得实啊,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就听行临闷哼一声。

睁眼了。

乔如意:……

果然四目相对的瞬间,大型的社死现场。

行临的视线在伤口的位置上落了一下,继而看想近在咫尺的女人脸,低叹,“如意啊,你不想让我的伤口好可以明说,我配合你,又何必下此毒手啊?”

刚醒来的男人嗓音还很含糊沙哑,这番话有调侃之意,听上去就平添了慵懒性感。

乔如意百口莫辩,完全是因为胳膊麻没撑住。

“哎,我怎么睡你怀里了?”她另辟蹊径,被动化主动。

行临眼尾微微意挑起趣味,“你睡着没多久就拱过来了,我也吓一跳。”

乔如意眯眼,“可真是委屈你了呢,那你怎么不推开我?”

行临叹气,“推了,没推开。伤了肩膀,胳膊就使不上劲。”

乔如意瞧出他眼里的存心故意,动了动窜麻得胳膊,好了不少。

她坐了起来,扭头看他,“行临,你就装吧,仗着受点伤就扮猪吃老虎。”

行临一脸好笑地瞅着她,“行,是我把你扣我怀里的,好吧?”

“不是吗?”

“是。”行临态度极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如意满意他的态度,一个攥拳在他眼前晃了晃,“记住,不要到处乱说。”

呵,还威胁上了。行临一脸哭笑不得,这种事他能乱说吗?任谁听了都以为他是流氓,受个伤也不安分,总想着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他起了身,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还真是神药,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你先别急着出去。”他说,“慢慢收拾,不急。”

话毕他起了身。

他这一起一站的,阔拓的身影就挡了大片光亮。

等他拿了洗漱用品出帐篷后,乔如意慢慢回忆起晨光里他的那张脸。

就单说那张脸,可真稀罕人。

等乔如意回帐篷的时候,陶姜刚好从外面进来。见她精神抖擞的模样,陶姜笑说,“还行,行临这个人做事算周全。”

“怎么讲?”乔如意将刀子装进背包里。

陶姜刚洗完漱,掏出化妆镜来好一番打量自己的脸,又晒黑了一度。

“这两天都是他先出的帐篷。”

乔如意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先出帐篷怎么了?”

陶姜闻言,视线从镜子移到她脸上,“不是吧?你没想到?”

“想到什么?”说得乔如意更是一脸懵。

陶姜见状,手里的化妆镜一放,语气无奈,“有时候我是真不懂你跟姜承安是怎么谈的恋爱,说你不懂得男女间的人情世故吧,你都要谈婚论嫁了,说你深谙情场之道吧,你看你现在的反应,又跟个新手小白似的。乔如意,你是怎么做到单纯又风情的?”

乔如意一脸诧异地瞅着陶姜,拿眼睛上下打量她。“你是不是被沈确传染了?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到底你想表达什么?”

陶姜见她是真没想明白,无奈摇头,告知,“周别他们醒得早,你要是早于行临从他帐篷里出来,所有的压力都在你身上,他们又不好跟你玩笑。行临就不同了,他们可以调侃可以八卦,行临正好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主要对象。”

乔如意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冷不丁想到今早行临的话,是也想到了这点吗?

之前她没往深了想,只会觉得他先出帐篷也好,省得尴尬。现在经陶姜这么一说,她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了呢。

末了她说,“姜姜,你知道为什么你跟沈确站一起显矮吗?”

陶姜狐疑瞅着她,无缘无故说这话作甚啊?“他个子高,我显矮很正常。”

“nonono。”乔如意冲着她晃了晃手指,“你显得矮是因为你长得矮,你长得矮是因为心眼多拽的。”

话毕她便出了帐篷。

陶姜在原地呆愣好半天,等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乔如意!你长得很高吗?”

明明她俩的身高差不多行吗。

心虚。

就是说不过她心虚了。

-

早饭就随便对付了一口,若不是有行临拉着,乔如意洗漱之后就会直奔市井坊。

行临说,“天光不大亮,藏在市井坊里的野兽不会走干净。”

这句话算是按住了乔如意,吃了点东西后也是着急,“那些野兽能不能破坏现场?”

行临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不会,人希和野兽互不干扰。”

吃过饭,天光总算大亮,也好在今儿风沙较小,否则继续狂风大作遮天蔽日,那些野兽可不会轻易离开。

一行人往市井坊走的时候,乔如意跟陶姜提到了昨晚的野熊,个头有多高,爪子有多大。

听得陶姜都心生后怕了,“行临可没你这么绘声绘色,否则大家都会被吓得不轻。”

周别奇怪帐篷外一片狼藉,行临轻描淡写说了句,昨晚帐篷外面来了野兽,找食物没找到就走了。

甚至连野兽是熊都没提。

乔如意明白行临的意图,事情发生了,也在可控范围内,就没必要扩大大家的恐惧。

她之所以跟陶姜讲明,时要她日后要多加小心。

“那头熊还不定在这里活多少年了,轻易惹不得。”

陶姜好奇,“一头熊的自然寿命无非就在二三十年,那头熊真跟外面的那些不一样?”

乔如意点头,“或许这里的野兽都跟外面的不一样。”

陶姜听得浑身泛凉,可真是走了人希又来了野兽,这场旅行着实多姿多彩。

抬头瞅了一眼,“幸好没把鱼人有留在营地,否则以他倒霉催的命格,留在营地里一准儿能碰上事了。”

果然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哎,如意,今晚你不会还让我独守空房吧?你这么照顾行临,我都要吃醋了。”

乔如意:……

这次出发,鱼人有死活都不留营地了,跟行临说,人固有一死,但我不想窝囊死。

被那些东西吓死,窝囊的天花板。

与此同时周别野死活不留营地了,说,“昨天的事要是再来一轮,我这心脏可受不了。”

行临想了想,也的确,经过昨天那一遭,也不方便留人再营地,大家都在彼此的视线里,总归出不了大乱子。

但想到昨晚已经有野兽出入营地了,行临命鱼人有一定要锁好物资,不论如何物资不能丢。

鱼人有动作麻利,将所有重要物资都如数清点封存,又用结实的防雨布将整个物资车都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昨天人希停放的现场。

昨日周别和鱼人有没来,这屋子里的情况他俩一无所知。尤其是周别,总是听他们说人希的怪模怪样挺好奇,所以一到地方,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

鱼人有在身后小心谨慎地嚷嚷,“别忘了咱俩现在的体质不同了,有游光监视呢,你可别对那些东西好奇!”

末了又忙问行临,“昨天你说恐惧是一种执念,那好奇呢?”

行临面色平静,淡淡口吻,“好奇算不得执念,但杯弓蛇影一旦过了,就算。”

鱼人有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说他杯弓蛇影?

谁啊,谁杯弓蛇影了?

刚想追上去再跟行临理论一番呢,就听一早冲进屋子里的周别惊喊一声,像是受到了惊吓。

鱼人有一听,身子一下矮了一截,心说完了完了,这又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乔如意蓦然意识到什么,二话不说就往屋子里冲,行临紧跟其后。

陶姜和沈确脸色也是一变,赶忙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