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消失之谜(1/1)

挺安静的环境,就被鱼人有的这声厉喝给震碎。

陶姜在这边正聚精会神听乔如意说什么呢,吓得妈呀一声。乔如意也是一哆嗦,顺势一瞧——

就见一个灰突突的影子从残损的夯土墙上游移过去了,速度说不上有多快吧,但也没看清那影子长什么样、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等追出去后,那东西无影无踪了。

鱼人有显得挺激动,跟大家伙说,“我不一直低着头找吗?就觉得脖子痒,像是有什么玩意在碰我脖子似的,一抬头就瞧见个说不上来长相的东西趴在上方墙上,娘咧,吓得我啊……”

行临依着鱼人有指出的位置登高瞧了瞧,从墙上顺下一缕毛来,也是灰突突的裹着黄沙粒子。

周别上前瞧了一眼,“怎么像猫毛似的?”

“就是动物的毛发。”行临扔了手里的那撮毛,语气肯定。

鱼人有愕然,“刚才的是动物?”

行临微微点头,没多言,目光却是看向外面。乔如意随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就见刚刚还烈日明艳的天竟开始阴云,地上的黄沙簌簌而走,吹在脸上的风竟有了一丝腥气。

行临的面容虽说淡然,但眉间隐隐蹙了下。“变天了,我们要马上折返。”

之前他就说过,只要太阳西行就要返回集合地,显然眼下的情况提前了。

周别朝外面看了一眼,迟疑,“就算起沙尘暴的话,这里也算是个躲避所吧?”

总比在车上或在帐篷里安全。

行临摇头,“古阳城荒废至今,这里早就换了主人,周围的动物、蛇虫鼠蚁甚至是野草,它们以古城为家,这里是它们的避难所,一旦沙尘暴起了,我们有可能就会跟它们碰面,安全为上,我们撤。”

曾经是一座繁城,人们安居乐业之地,现如今掩藏戈壁深处,却也成了动植物的避难所,生命在这一刻就似乎有了生生不息的诠释。

六人回到车子集合地时,大片阳光已被阴云吞噬,暗沉沉的光笼罩古阳城遗址,压抑得很。

风大了,虽还没到沙尘暴的程度,但也是有了前兆。

帐篷不能露天搭建,行临择了最近一处勉强有夯土遮挡的地方。

选好了落脚点,行临又回到车上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干草,泛白的叶子,像是挂了层霜。

点了火,草遇火竟没有火势蔓延,反倒呼呼冒着白烟。就见他手持这把冒烟的干草在落脚处来回来地走了好几圈。烟雾随风而走,气味倒是很轻淡,有点类似艾草味。

陶姜主动问了沈确,“这在弄什么仪式呢?”

沈确乐了,“啥仪式啊,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别小看那把干草,动物和蛇虫鼠蚁什么的一闻到味儿就不敢靠近了,他是在为大家的安全考虑。”

陶姜明白了,原来是类似驱蚊草的东西。

“既然这种熏香能驱赶猛兽,那怎么不用在市井坊?那边能遮挡风沙的地方还多,我们还能安全些。”

沈确摇头,“市井坊是有保留不错的屋舍,但风沙一来,进去躲避的动物也多,一旦把它们赶走了,我们是安全了,它们呢?再说了,能进来这里的野兽动物攻击性都很强,我们远离也是保护自己。这里已经形成了新一套的生物系统,互不打扰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陶姜瞅着他,眼里有打量的意味。

瞅得沈确又后背发凉了,“你这眼神是几个意思?”

陶姜笑呵呵的,“行啊沈确,上价值了啊,人文关怀呢。”

“玩笑,我本来就是个很有情怀的人。”沈确嗤鼻。

“呦,有情怀的人。”陶姜下一句就递刀子了,“持枪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情怀?”

沈确皱眉,“未遂、未遂,都说过多少遍了,再说了,我讨到便宜了吗?这笔账翻不过去了?”

陶姜冷笑,走上前,食指一下一下怼在他肩膀上,伴着不客气的言语,“沈确你要感谢这趟无人区之旅,让我们暂时放下仇怨,否则光是你持枪杀人这一项,我们就绝不会让你好过。还翻篇?这期间没卸掉你胳膊算我和如意仁慈了。”

沈确的肩窝被她怼得生疼,后退两步捂着肩头,“得得得,我惹不起躲得起。”

干草这么一熏,果真从残旧缝隙里、夯土墙壁中爬出不少蛇虫鼠蚁来,统统都朝着市井坊的方向去了。

看得周别叹为观止,还有这么多生物呢。

最吓人的当属一条足有成年人小臂粗细的蛇,通体土黄色,近两米长,它若是不动,大家都很难发现它,跟地面的颜色一模一样。

快速逃窜时正好从乔如意脚底过去,吓了众人一跳。就见升卿猛地冲着那条蛇嘶了一声,做恐吓状。

因为升卿,乔如意对蛇都免疫了,倒是把鱼人有吓了一跳,蹦着高嗷地一声。

这一脚落下后正好踩在沈确脚上,踩得别提多实诚了,疼得沈确也嗷地一声……

陶姜见状,幸灾乐祸,“该!”冲着鱼人有一竖大拇指,好样的。

鱼人有哭丧着脸,他是真吓着了啊。

行临喝了一嗓子,“搭帐篷。”

大家就各自行动了。

行临、周别和沈确一如既往地负责搭建帐篷,鱼人有从物资车上往下倒腾家么事和食物、水,应急电之类。

乔如意和陶姜负责搭篝火。

城中不少枯枝败叶的,都不用刻意寻找,在近处随便划拉几下就能抱个满怀。

正在点火呢,鱼人有过来了,借着给她俩递水的空挡,蹲身下来,还朝着行临那边看了看。

“有事?”乔如意见状问。

鱼人有收回目光,点头,压低了嗓音,“我觉得,刚才我看见的肯定不是野兽。”

乔如意往火堆里递枯枝的手微微一滞。

陶姜闻言好奇,“不都发现动物的毛发了吗?不是野兽还能是什么?”

鱼人有舔了舔嘴唇,声音压得更低,“我看见那东西身上的毛跟行临拿在手里的不一样。”

陶姜愕然。

乔如意将手里枯枝怼进火里,“你看见那东西的长相了?”

鱼人有一张脸皱得跟核桃似的,“我之前被吓着了,一时间给吓忘了。刚才忙活的时候我就细细回忆啊,终于能想起点细节来。”

他低低道,“挺像一张人脸,但长在动物身上,嗯……准确说,像是一个长着人脸的动物。”

陶姜,“当时光暗,你是不是看错了?而且,有些动物的脸乍一看像人也不是没有。”

鱼人有摆摆手,“不是不是,那种一看还是个动物,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感觉更像个人,只是长了个动物身体。”

“不还是动物吗?”陶姜无语。

鱼人有急得快跺脚了,“我的意思是,那东西没什么动物属性,人里人气的!”

陶姜皱眉,人里人气?

“还看见什么了?那张脸什么样?”乔如意问。

鱼人有一脸懊恼,“就是当时对了个眼神,感觉像是在跟人对视似的,那个眼神特别奇怪,看了就叫人毛骨悚然的,脑袋上还像是毛茸茸的。就是太害怕了,具体长相没看清。”

“眼神奇怪?”乔如意不解,“怎么奇怪了?”

“就是……”鱼人有支支吾吾,拼命去想,过了能有半分钟的样子,啊了一声,“想到了!”

话毕,就见他仍旧保持着蹲身的姿势,脸却低下来,一歪,自下而上瞅着乔如意。

陶姜惊讶,“这是做什么?”

鱼人有没动,盯着她俩,“你们看我,从你们的角度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倒着的?”

“这不废话吗,你倒着看我们……”陶姜无语,

乔如意猛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张脸上的眼睛是倒着长的?”

鱼人有猛地坐直,一拍手,“对!”

陶姜愕然,“确定是倒着长还是那东西是倒立的啊?”

鱼人有十分肯定,“确定是眼睛倒着长的!眼睛下面就是鼻子,鼻子下面就是嘴巴啊。”

陶姜看了一眼乔如意,眼神里明显疑惑。乔如意思量少许,“或许是情急之下看走眼了。”

鱼人有皱眉,“我觉得我没有……”

“但是你又说不出其他细节。”乔如意轻声道,“说明你当时太恐慌了。”

鱼人有被她这么一说,就开始起犹豫了,“可能……是……这样吧。”

乔如意点头,“至少你现在也不能肯定那东西到底是人还是动物,或许就是长得很奇怪的动物呢。”

鱼人有动摇了,思量少许,点点头,“这么说的话,也有可能。”

当时着实是吓着他了,那东西囫囵个儿长啥样他还真没看清。

乔如意嗯了一声,又往火堆里扔了一把枯枝,“古阳城里野生动物多,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就别瞎寻思了。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

“您问。”鱼人有做洗耳恭听状。

乔如意拍掉了手上的枝皮树屑,目视他,“现在我们已经进古阳城了,九时墟就在这里,你有什么想法?”

鱼人有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尴尬。“您看……您还问这件事。”

陶姜见状,一皱眉,“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不不不,我肯定不打九时墟的主意了,你们都那么说我了。”鱼人有连连摆手。

乔如意看着他,“你要记住,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九时墟蹊跷,对它别有执念。”

鱼人有连连点头,“您放心吧。”

乔如意却再次强调着问,“我能相信你吗?”

鱼人有微微一怔,对上乔如意严肃的目光,用力一点头,“我向您保证!”

等鱼人有离开后,陶姜轻声说,“但愿他说到做到。”

乔如意盯着窜起的火苗,眸里也似有光亮在耀动。“该说的也说了,人各有造化。”

陶姜的视线转向斜前方,鱼人有正帮着行临干活呢,别看身体敦实,手脚却是十分麻利。

“我觉得……”她迟疑着,“鱼人有这个人应该能说到做到。”

这话说得不肯定,因为人心难测。就算现在信誓旦旦,可万一有了能进九时墟的机会了呢?

陶姜想到这,转过头好奇地问乔如意,“如果你能进九时墟,你能心甘情愿放弃许愿的机会吗?如果姜承安就是找不到,你会不会想许愿?”

乔如意思量片刻,“我不知道,毕竟人在面对巨大诱惑的时候人心会动摇。”

她不敢那么肯定自己,就像她很难去轻易相信一个人一样。

陶姜微微点头,能理解她的意思。“换做我,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受诱惑。”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毕竟谁都没有直面九时墟。

“鱼人有说的那个东西,你怎么看?”乔如意转了话题。

陶姜一听她这么问,就琢磨出意味来,“你觉得有蹊跷?”

“当时鱼人有喊的一嗓子吓着咱们,同时也把那东西给吓跑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东西长着头发,而且从爬行的速度来看也不是动物。”

陶姜就是懊恼当时没看清,但头发这件事……“你也觉得对方是人,不是动物?”

没了鱼人有在身边,乔如意承认得干脆,一点头相,“我更觉得那是个人,只是,通体长得很奇怪。”

“那你刚刚还……”

“事情没查清楚前,我不想声张。”乔如意敛眸,嗓音压得更低,“当时行临离得最近,他不可能看不清那东西,而且古阳城他比任何人都熟悉,怎么偏偏抓出来一撮毛来搪塞大家?”

“也许,躲在城中避难的野兽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藏在城中似人非人的东西。”

陶姜一激灵,“不会就是鱼人有看见的那东西吧?”

乔如意无法判断,面带思索,“你知道古阳城是怎么荒废的吗?”

陶姜摇头。

“据书中介绍,古阳城是一夜之间没了人烟,从此就湮没在戈壁深处。”乔如意淡淡地说。

陶姜愕然,“那不就是跟楼兰一样,有着消失之谜?”

乔如意点头。

中国之大,多少古都保留了下来,文化传承了一代又一代从未中断,也有渐渐没落的古地,后人到此驻足也是一声叹息。

但古阳城,河西走廊神秘的存在,作为丝绸之路的要塞,见证了无数商队往来,历朝历代都写满了盛景,可就在一夜之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荒漠深处渐行渐远的传说,只给后人留下了千古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