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止损(1/1)

让叶思芷做饭,还不如杀了他。

黄芷晴做了四十年的豪门千金,什么时候做过饭!

叶思芷可能会,可是现在她俩都不记得啊!

公寓里,叶思芷在炸厨房。

厨房里弥漫着焦糊味,平底锅中的牛排已经黑得看不出原形,灶台上溅满了可疑的酱汁。

这不是在做饭,是在炼丹吧!

叶思芷举着锅铲,围裙上沾满面粉,发丝间还挂着片菜叶,活像只打架打输了的奶猫。

“黎九思……”

她转头,鼻尖上还蹭着道黑灰,杏眼里汪着两泡泪。

“我不会……”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撒娇般的委屈。

黎九思靠在门框边,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浩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自然知道叶思芷不会,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叫老公,我就帮你。”

叶思芷瞬间瞪圆了眼睛,锅铲咣当掉在地上。

不是,这人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吗?

对哦!

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

“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流理台。

黎九思慢悠悠地迈步逼近,伸手摘掉她头发上的菜叶。

吓到她了?

终究还是不能太心急!

“那……叫哥哥好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诱哄的意味。

叶思芷耳尖通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带子。

叫就叫,老娘我能屈能伸!

“哥哥。”

声音细若蚊吟。

“乖。”

黎九思低笑,忽然伸手将她抱上料理台。

他随手关掉冒烟的灶火,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现在,让哥哥教你做饭。”

至于这个做饭是不是那个做饭,咱留悬念……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霞光透过窗帘缝隙,为两人交叠的身影镀上金边。

餐桌上,烛光摇曳。

黎九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红酒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小口抿着红酒的叶思芷。

“为什么和暮玄青分手?”

他嗓音低沉,“就因为他骗了你?”

叶思芷指尖一顿,红酒在杯中晃出一圈涟漪。

她的目光落在烛光投下的阴影处。

“欺骗......”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

难道谎言值得被原谅吗?

黎九思忽然倾身向前,烛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跳动。

“那如果我说......”

他顿了顿,“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会信吗?”

叶思芷抬眸,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忽然笑了。

“信。”

她当然相信,从第一次遇见黎九思,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认识他。

但是,黎九思太冷,那颗心十里冰封……

叶思芷指尖轻轻划过杯沿,“你对我很好,我知道。”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黎九思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如果......你不爱暮玄青了,能不能考虑我?”

“不会。”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像一把小刀扎进黎九思的心口。

“为什么?”

他强撑着笑意,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餐巾。

叶思芷不是一个会被感情牵着鼻子走的女人,黄芷晴更不会!

失忆前不会,失忆后也不会!

如果一段感情会伤害自己,她一定会及时抽身,不留任何留恋!

叶思芷放下酒杯,烛光映照着她清澈的双眼。

“黎九思,你和暮玄青一样,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她轻叹一声,“不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们......”

她望向窗外璀璨的夜景,声音轻得像羽毛。

“是你们这个圈子,我真的不太喜欢。”

黎九思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掌心滚烫。

“我的圈子很简单......”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简单到……”

烛光啪地爆出一个灯花。

只有你。

水晶吊灯的光线在红酒杯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叶思芷缓缓抽回被握住的手,指甲上的裸色珠光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黎总,你喝醉了。”

她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丝绸,每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餐桌上的玫瑰开始凋零,一片花瓣无声地落在她手边,被她用指尖轻轻拂开。

黎九思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见过她在谈判桌上锋芒毕露的模样,见过她在设计稿前灵光乍现的瞬间,却从未见过她用这样公事公办的眼神看他。

此刻的她不爱他,或者说她真的从未爱过……

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耳鬓厮磨的温存。

“阿芷,为什么?”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声音却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亮此刻两人之间的深渊。

叶思芷站起身,真丝裙摆扫过椅腿发出沙沙轻响。

她低头整理餐巾的动作一丝不苟,像在完成某个重要会议的收尾工作。

“感情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必需品。”

她终于抬眸,唇边挂着得体的微笑,“爱就全力以赴,不爱就!”

黎九思突然抬手打翻了盐瓶,雪白的颗粒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铺成一片刺目的银河。

像一场无声的雪,冰冻着她的感情!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他站起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你从没为我动过心。”

叶思芷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如果记忆没有逝去,她可能真的动过心!

可是,即使动过心,他爱的也不是她啊……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的耳痣。

黎九思曾在无数个夜晚亲吻过的地方。

“晚安,黎总。”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又熄灭。

黎九思站在原地,看着餐桌上她留下的唇印,在杯沿凝成一道褪色的红。

……

暮家书房内,百年沉香木案几上的鎏金香炉青烟袅袅。

暮玄青指间那支狼毫笔突然“咔嚓“折断,浓黑的墨汁溅在抄到一半的《心经》上,污了照见五蕴皆空六个字。

管家在门外屏息静立,家主已经连续抄经七个小时了,雪白的宣纸堆了半人高,可佛经镇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黎九思……“

这三个字从齿缝间碾出时,暮玄青腕间的佛珠突然崩断。

108颗沉香木珠子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声响如骤雨。

他盯着滚到脚边的一颗佛珠,上面刻着的“芷“字已经被摩挲得模糊。

这是叶思芷去年在佛诞日亲手为他刻的。

砰!

鎏金香炉被扫落在地,香灰洒在《财经日报》头版。

黎氏集团注资叶思芷独立工作室的标题刺得人眼眶生疼。

暮玄青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咬痕。

那是叶思芷最后一次在他怀里时留下的,如今结痂剥落,渗出一丝鲜红。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黎九思身边!

暴雨拍打着百年紫檀木窗棂,管家终于忍不住叩门。

“家主,云家来电话……“

“滚。“

暮玄青抓起案头玉镇纸,却在砸向书桌的瞬间猛然收住。

他缓缓展开掌心,镇纸底部露出张便签。

叶思芷清秀的字迹写着:“玄青,要按时吃饭。“

香炉余烬明明灭灭,映着男人通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