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渐行渐近的你（二十一）（2/1）
琉心又做噩梦了。
这次她梦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平原上面上很违和的有着一间小木屋。
小房子不知有什么魔力，让人有想要探索一番的欲望。
于是琉心不由自主地朝着里面走去，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晦暗无比。
是一种只存在于感觉上的晦暗，就像你在梦里明明梦到黑暗，偏偏又能看清楚屋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而房子虽然从外面看很大，到了里面却变得很窄，且最里面有一条冰凉的地道，看起来深不见底。
她又不可抗拒地朝着通道里面去。
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只迈出一步，眼前再次出现了一整片天空。
只是这次天空上面积着阴云，像是马上要下雨，周围也刮起黑色的微风，进而不远处又出现了一间和外面一模一样的房子。
而再回头之前的通道已然消失不见。
她又继续朝着房子里面走去……
等琉心睁开惺忪的眼睛，已然到了早上。
她这才发现，让自己感到逼仄的并不是什么黑色的房子，而是手里紧紧抓着的薄毯，此刻正勒着自己的脖子。
越是抓的紧，越是勒的深。
一秒过后，琉心察觉到了身体的僵硬，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寄住在了别人家里。
两秒过后，琉心朦胧中看到自己跟前凑过来一张脸，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能感觉到对方离她很近，近的她都能感觉到对方鼻息的温热。
到了第三秒，不知是触发了起床气还是身体反应机制之类的东西，她不假思索地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
偌大的客厅里，少年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火辣辣的大手印：“难得大清早起来给你做早餐，得到的奖励居然是赏我一巴掌。”
琉心则在他对面，散着头发，盘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毯子，心虚地抓了一个猫吐舌头的陶瓷杯抱着。
虽然有些居心不安，但还是理不直气也壮的咕哝道：“谁让你凑那么近，鬼知道你在干什么。”
“是你一直在掐着自己，我才过来看看。”杨辰似是余韵未消，手里把玩着另一个杯子的力度也变得很大，那杯子和琉心手里的是一对，上面有着同样的图案。
等到睡意彻底散去，嗅觉慢慢恢复，琉心才闻到客厅里有着面包的麦香，甜滋滋的，盖过了咖啡逸散出来的一丝苦味。
当然眼前的茶几上除了面包和咖啡，还有两碗小米粥。
隔夜的水果和茶水，都被杨辰不知道何时清掉了。
客厅白天很是明亮，窗户外面有清晨的阳光打进来，还有麻雀的叫声，看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你不会是根本就没睡吧。”琉心好奇地凑过前去，伸出食指戳了戳柔软蓬松的面包脆壳，而后狐疑地望着杨辰，全然不顾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
面包上面未干的油渍和喷薄而出的热气足以表达主人的用心，显然是夜里发酵过的，不然不可能赶得上。
“也许是半夜被你的呼噜声吵醒的呢。”杨辰放下杯子，漫不经心的话语里听不出是真是假。
琉心面色微红：“算了，当我多嘴，你喜欢折腾自己，我才懒得管。”
随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而他已然贴心的给她备好了一次性牙刷和毛巾，细心到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纵然是嘴上逞强，琉心也能打心底里感到一阵阵暖意。
简单洗漱了一番，琉心走出客厅，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六点十五分。
看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等她用餐的杨辰，本来她是想很潇洒的说：早饭就不吃了，我要走了。
然而等鼻子再次闻到了面包的甜味，这才让她想起来自己昨天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没吃什么东西。
就这样出发，怕不是还没出门就要低血糖晕倒了。
琉心只得乖乖坐回沙发上，但却倔强地拿起汤勺舀小米粥喝，一口接着一口，全然不碰桌子上的面包和咖啡。
但就连眼前这碗小米粥他都细心地加了白砂糖。
“杨怀和楠楠会在几点回来？”
“大概上午吧。”
“楼上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一个成年人，有手有脚，任他而去。”
“下次见面不许和小玲说昨天的事。”
“昨天的什么事？”
“呃……没什么。”
碗里的粥慢慢见底，琉心目光微动，缓缓放下了汤勺。
她这才发现，好像自己真的该离开了。
但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丝不舍呢？
鬼使神差的，琉心细心叠好了夜里盖在自己身上的那张薄毯，把昨天弄乱的抱枕也都回归原位。
末了还把垃圾打包好，打算稍后一并带走。
杨辰似是看出来了什么，就这样全程看着她，不再言语。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微妙，琉心目光躲闪，没有迎上杨辰的目光，而是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这个为他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男人。
青细的手筋，突出的锁骨，酒红的头发，还有那颗微微露出来一半的虎牙。
他是个单薄的少年，不是吗？只是比别人长得好看一些。
嗯……好看很多。
肩膀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大雄壮。
然而哪怕她想尽办法找他身上的瑕疵，却也只能找上这么几点。
他几乎无可挑剔。
可她真的好怕，怕自己一松懈，就贪婪这一刻，想要在每一个百无聊赖的清晨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他。
他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一个尽情享用他付出的无礼的女人？且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
“杨辰……”琉心细碎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轻柔的声线消失在了清晨最不起眼的一缕阳光里。
“多谢款待。”她扯出一个职业般的虚假微笑，缓缓起身。
眼前的少年眸子微颤，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嗯，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最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琉心在心里默念。
她就那样保持着那个虚伪的笑容，而后僵硬地迈出步子。
客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琉心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咯噔声。
“琉心。”就在她刚把手掌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杨辰的声音终于还是叫住了她。
温柔的声线让她感到如沐春风般和煦:“你不再是一个人，我会陪在你身边。”
琉心眼角一阵酸涩，但嘴上却依然如往常般倔强：“男人还是不要轻易许诺的好，女人会当真的。”
随后她不再犹豫，一把推开了大门。
今天果然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