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宦人(1/1)

虞可娉思绪飞转,沉吟道:“看来这最后一道关卡,乃是朱七绝托付秀王亲自把守。”顿了一顿,又道:“他还怕一时无有后人能破获宝藏之谜,想是跟秀王商定,便是秀王百年之后,也要把这私密一代一代传给子嗣。”

这时秦非见他俩不住私语,已不耐烦起来,站起身道:“两位还要观摩多久?”虞可娉忙将刀柄插回,示意娄之英重新挂到墙上,道:“秦头儿,我二人看的够了,这便离开西花苑。不过还有一事相求,我们要面见王爷。”

秦非吓了一跳,道:“你们想求见王爷,须得写好拜帖,由管事层层提交,等待王爷传唤,方可能成,我哪有本事能办?”

虞可娉道:“好,我们便去求赵公子,他爹爹正照管此事。”

当下秦非送二人出了西苑,一路引着返回赵元申屋中,赵元申听说要求见秀王,把嘴一撇,道:“这个好办,我去跟我爹说,他老人家是王爷的贴身心腹,哪需写拜帖递折子那般繁缛,叫他直接面求王爷便是了。”他结交了娄虞二人,似乎自觉极其长脸,这时急于向父亲显露,匆匆便去请了过来。赵管事问明两人的情由,听虞可娉说事关重大,势必要见王爷不可,于是不敢怠慢,径直到内院请示去了。不大一会,就见赵管事垂头丧气地回来,叹声道:“王爷今日抱恙,说概不见客。”

赵元申道:“王爷生病了么?日间我还听老于说,王爷今儿个兴增,曾跟客人手谈了数局,怎地这般早便歇息了?”

赵管事摇头道:“我也不知,今晨周大人来府上做客,我曾在旁侍陪,见王爷跟他谈笑风生,也是丝毫不见有疾。”

虞可娉道:“老人家,您去通报王爷,可说明了我二人的来意吗?”

赵管事道:“我尚未见到王爷,便被侍御阻了回来,说是王爷发了话,今晚任谁也都不见!”

正说话间,忽然房门一推,一人探头探脑的摸了进来,正是赵管事提到的那名侍御,他辨清了屋中几人,见有生面孔在场,便低声道:“赵老官儿,请你出来说话。”赵管事走出门口,跟他私语数句,又回来道:“二位再静候片刻,侍御适才问明了访者身份,又去回禀王爷了。”

虞可娉心中起疑,道:“王爷既已吩咐了概不见客,好端端地,侍御怎会擅自做主来问?”

赵元申道:“必是王爷后来听说是我爹来报,那就另当别论,于是特派人前来细问。”

他话音刚落,那侍御往来飞快,这时已然回来,推门道:“赵老官儿,王爷有旨,让你带二位客人觐见。”

赵元申拍手笑道:“我就说二位与他者不同,王爷即便疲累,也自会召见,当真是天大的颜面。”

虞可娉却愈发生疑,低声道:“大哥,我瞧王爷反复无常,举动颇为古怪,咱们到时可要见机行事。”

侍御和赵管事一路引着,将二人带到正厅书房,侍御进里通报,不大一会,便出来道:“两位请罢。”把娄虞带入房中,自己垂手掩门而出。

娄虞见秀王坐靠在床帐之中,似乎确实有恙在身,只是隔着帐纱看不真切,他床榻两边各站有一名侍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何人进见王爷,请通报名姓。”声音尖细异常,似乎是一名宦人。

娄虞二人跪拜道:“草民娄之英、虞可娉,参见王爷。”隔了良久,未见秀王回话,那宦人似乎也很诧异,转头看了过去,秀王这才说道:“两位爱卿平身,且坐下说话。”

娄虞听秀王说话内息平稳,仿佛未有疾病,只是语气不咸不淡,毫无往日威严,心下不禁愈发奇怪,但听那宦人又说道:“两位深夜来拜,可有什么要事,尽可上报。”

娄之英道:“草民有一大事,要向王爷独自禀告。”言下之意,是想请秀王发话,清退左右侍从。

未等秀王回言,那宦人先叱责道:“咄!王爷乃金枝玉叶,如何能和你独处一室?有什么话尽管讲来。”转头看向秀王,秀王也道:“你尽情说罢!”

娄之英暗想此话倒也在理,秀王贵为皇族,身边免不了时刻有人护卫,自己一介平民,想要和王爷单独说话自是万难,于是道:“是。启禀王爷,数年之前,江湖上有一位异士,叫做千手圣侠朱七绝,不知王爷可曾听闻?”

这次又是那名宦人率先说道:“朱冼和王爷素有私交,莫说他的事,便是你二人在江湖上连日来寻掘朱氏宝藏,王爷也都一清二楚,如今已候你二人多时了。朱氏当年曾有一物交于王爷手中,你二人若能打开,一切便见分晓。”

他话音刚落,床边另一侍从不知从哪托起一只箱箧,缓步来到两人面前,娄之英见此人步伐轻盈,便知其身具武功,料来定是秀王的贴身护卫,当下也不新奇,虞可娉则暗中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打起警觉。那人将箱子放于桌上,两人借着灯光观瞧,就见此箱乃是用铜铁所铸,周体镶有金箔,正反各有两个圆环,虽然精良华贵,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娄之英刚想伸手去摸,床头那宦人突然说道:“观摩即可,莫要触碰!”

娄之英不敢违抗,点头道:“是。”仔细查看箱箧,仍是瞧不出什么端倪。那宦人又道:“娄之英,这箱子设计周密,非寻常门径所能开启,你可要瞧清楚了,待看得明白,便先通报王爷,用何法子可以打开?”

娄之英经他提示,站起身道:“待草民再左右看看。”绕着桌子再度打量箱体,果然发现了蹊跷,原来每一面的两个圆环之间,各有一个孔洞,其中左面一个扁平细窄,右面一个圆润凹陷,想起适才在子母刃上看到的话,心中登时明镜,这两处正是要用铁尺和扳指开启,刚想回到座椅说话,忽觉灯光下有些异样,只是这异样为何,心中却很莫名,于是重又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边走边说道:“待我再仔细瞧瞧。”

他眼睛虽然盯着箱子,实则却在用余光打量床帐,终于察觉出这异样源自何处,原来刚刚坐在椅上,乃是跟秀王正面相对,灯火无有照映,那也看不出什么,待转到桌子另一侧,虽也瞧不见床帐内中景象,却见地下倒影之中,王爷身后俨然还坐有一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暗道:“莫非王爷被人挟持了不成!”

那宦人见他转了两圈仍不回话,忍不住道:“娄之英,你可瞧明白了么?”

虞可娉见了娄之英的神色,虽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但已猜出王府必生了变故,当即回道:“王爷,我却看得清了,这箱子正跟卫喜相干。”

那宦人道:“卫喜是谁?却如何能打开箱子?你二人不可再卖关子,且速速讲来!”

虞可娉奇道:“去年的卫喜之案呐,王爷当时也曾亲自旁听,又岂会不知?”

那宦人尚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站在桌前的护卫却知道二人已然起了疑心,正在用话试探,这时不及细想,突然伸出两手,一把抓住了娄之英的双腕,死死捏住道:“姓娄的,你瞧瞧我是谁!”

本来以娄之英眼下的武功,断无被人轻易抓住手腕的道理,可一则那人出其不意,于几人答话间突然发难,二来他武功十分高强,这一下出手既准且狠,娄之英疏忽之下,竟被他一招擒住,不免心下大骇,暗忖天下间有此功夫的不过寥寥数人,定睛瞧那人脸上看去,见其虽然做了装扮,但眉眼仍十分吊诡,一眼便即认出,此人正是“见棺不见关”的关风。

这时那宦人见事态突变,也便不再伪装,叱道:“关老师,怎恁地耐不住性,咱们慢慢套问不成么?”语音粗犷豪横,原来并非是阉人。

关风道:“这小子已起了疑心,我若不先下手为强,只怕咱们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虞可娉大急,知道自己武功低微,上去相救亦是徒劳,索性张口呼道:“来人呐!王府中有刺客!”

那假宦人一步上前,伸指点向她的穴道,虞可娉应声倒地,此人手法也很高明,原来正是铁臂独尊耶律昆奴。关风虽然制住了娄之英,但自己双手亦被套牢,无法侵袭对方,急忙叫道:“耶律掌门,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娄之英眼见耶律昆奴伸指过来,当即足下一点,飞脚向对手踢去,同时喝道:“卢轩老贼,还不现身么?”

就见床帐一掀,秀王背后有一人跳下,正是化名刘车千的卢轩,娄之英见到此人,顿时怒发冲冠,内息不由自主地催动,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大力,竟将关风的双手生生弹开,关风“咦”了一声,此刻也无暇多想,两掌一错,和耶律昆奴双战娄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