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何大清的长途电话(1/1)

苏长顺一听保定长途,急事儿,何大清?他瞬间就锁定了目标。

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抓过阎埠贵手里的纸条,也顾不上跟媳妇多解释,只匆匆喊了句。

"媳妇儿,我去趟街道办,很快回来。"话音未落,推着自行车冲出了院门。

他蹬着自行车,在暮色渐浓的胡同里飞驰。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保定长途?急事儿?不找傻柱…直接找我?

肯定是出岔子了,八成…是白家那边反扑了,何大清…扛不住了?

几分钟后,苏长顺气喘吁吁地冲进街道办传达室。

传达员老张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看到苏长顺进来,抬了抬眼皮:"是苏科长?来啦?坐会儿吧,那边说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苏长顺平静点头:"好,谢谢张师傅。"

他拉过一张木椅子坐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传达室里异常安静,只有老张翻报纸的沙沙声和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时声。

"叮铃铃——"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老张慢悠悠地拿起听筒:"喂?街道办…哦…找苏长顺?在呢在呢。"

他一边应着,一边把听筒递给苏长顺,"苏科长,你的电话,保定来的。"

苏长顺接过听筒:"喂?我是苏长顺。"

听筒里传来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夹杂着遥远而模糊的对话声。

几秒钟后,一个熟悉又带着极度疲惫,沙哑甚至有些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是长顺吗?苏…苏科长?听…听得见吗?我…何大清。"

何大清,这声音…不对劲,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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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是我,听得见,你那边怎么样?慢慢说。"苏长顺声音沉稳,刻意放缓语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何大清带着哭腔,语速极快却又因信号断断续续而显得破碎的声音。

"长…长顺,事儿成了,婚也离了,法院判的。厂里也把我开了,街道证明也…也开了,我…我能回来了。"

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可…可是白家,白家那帮畜生,急眼了。"

"他们知道我要走,证都齐了就堵着我骂我,说…说我忘恩负义坑了他们家,这…这还不算。"何大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颤抖。

"他们放狠话,说要去派出所告我,告我生活作风腐化,欺骗妇女感情,要给我扣坏分子的帽子,还…还说,要去厂里闹,说我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损公肥私,把食堂的油水都倒腾给他们家了,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让我走不成,还要让我在保定身败名裂。"

生活作风腐化?损公肥私?就这?把你何大清吓的六神无主?罪名是一张嘴巴就能定的?

苏长顺心里憋着笑,不过听着何大清绝望的哭诉,强行忍住,不过这白家,帽子扣得倒是狠。这年月,这两顶帽子分量极重。

尤其是损公肥私,一旦坐实,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无论是工厂还是公安都讲证据,只要何大清没做过,自然没事,如果真有证据他贪墨,他也救不了何大清。

"何叔,你稳住别慌,听我说,我让你临走前塞厂纪委信箱,那封实名举报白家兄弟偷公家东西的信,你塞了吗?"

"塞了,塞了。"何大清连忙道,"按你说的趁没人塞进去了,时间地点偷了啥写得清清楚楚。"

"那就好。"苏长顺冷笑一声,"那封信现在估计已经在厂纪委办公桌上了。"

苏长顺的声音斩钉截铁,尽量给何大清一点底气,"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垂死挣扎。"

"生活作风?"他嗤笑一声,"法院的离婚判决书在你手里,派出所办案讲证据,他们空口白牙就想扣帽子?做梦呢。"

"损公肥私?"苏长顺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哼,何大清,我问你,你在厂里食堂的这些年,账目,库房,进出货单经得起查吗?"

电话那头,何大清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侥幸:"账目和库房我管的时候都清楚,没大问题,可他们要是硬栽赃,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我现在也被辞退,就怕被厂保卫科带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长顺嘴角勾起笑,这何大清还是有点智商的,但是不多,他一个外乡人在保定,无依无靠,没有关系人脉,以地头蛇白家,是能通过贿赂厂保卫科的干事治何大清,可能真的直接就跪在保定了。

"何叔,他们既然不放过你,污蔑你,你就掀桌子吧,主动出击,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也别等厂里的处理了。"他压低声音,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指令的力量。

"何叔,你听着,现在就拿上你手里那封实名举报白家兄弟监守自盗的信,立刻去派出所报案,至于报案内容?"

"就实名举报白家在厂里多次监守自盗,盗窃厂里国家财产,举报白家对你进行恶意诬告,捏造损公肥私,生活作风腐化等罪名,他们堵人辱骂,威胁告状…这些都是证据,街坊邻居都能作证。"

"最后,你要求派出所,立刻联系厂纪委,联合调查白家兄弟盗窃案,也查清他们对你的诬告事实,还你清白。何叔,你才是受害者,你是举报人,派出所是讲理的地方,你拿着举报信去报案,要求联合调查,公安一定会受理。"

"白家兄弟只要不干净,必定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公安第一个查的就是他们。"

电话那头,何大清的声音猛地一滞,随即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激动和难以置信。

"我去派出所报案?长顺…这能行吗?公安会管吗?这是不是厂里的事吗?"

"能行。必须行,你手里有实名举报信,你被他们威胁诬告,这都是事实,你要求公安主持公道,要求彻查,天经地义。何叔,挺直腰板去派出所,把举报信交上去,把情况说清楚,要求公安同志,立刻行动,还你公道。"

"好,长顺,我听你的,我这就去派出所报案,举报他们!"何大清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前所未有的坚定。

放下电话,按理说,何大清把举报信交到厂里,厂里应该马上就有动静要处理。

了他猜测可能是被厂内部人员压下举报信,跟白家换了好处?

再加上厂保卫科立场不明,还真不能让何大清干等着,所以他让何大清直接去派出所报案,把事情桶出去,什么牛鬼蛇神来了通通没用。

他相信公安的公正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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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顺推着自行车,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回到大院。

刚进院门,就看见自家东厢房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傻柱那魁梧的身影正堵在门口,伸着脖子张望。

"哥,您可算回来了。"傻柱一看见苏长顺,立刻像见了救星似的冲过来,脸上混合着期待和焦虑。

"我听阎老师说,我爸从保定来电话了?还是急事儿?到底啥事儿啊?是不是出啥岔子了?"

苏长顺停好车,拍了拍傻柱的肩膀:"柱子,你急啥?咱们进屋说。"

进了屋,李晓梅正坐在炕沿边,就着油灯的光亮,一针一线地缝着一件小小的婴儿衣服,看到丈夫回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苏长顺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媳妇的肚子,低声道:"没事儿,街道办一点小事儿,处理完了。"

他这才转向眼巴巴看着他的傻柱,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慢悠悠地说:"你爸来电话了。事儿大体上也成了。"

"成了?"傻柱眼睛一亮,声音都高了八度,"婚离了?工作丢了?证明开了?能回来了啦?"

"嗯。"苏长顺点点头,语气平静,"法院的离婚判决书,拿到了,厂里的开除证明,开出来了,街道同意他回京投靠你的证明,也盖了章。"

他顿了顿,看着傻柱瞬间狂喜的脸,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小麻烦的随意。

"不过嘛白家那边有点小动作。看你爸真要走了,证都齐了…有点急眼了,这上好的工具人要跑了,就堵着你爸骂了几句,还嚷嚷着要去告状,说你爸生活作风不好啊,在厂里损公肥私啊,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瞎话。"

"啊?"傻柱一听告状,生活作风,损公肥私,脸一下变了,拳头瞬间攥紧,"这帮王八蛋,敢污蔑我爸?我…我找他们去!"他作势就要往外冲。

"站住!"苏长顺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不是傻?慌什么?你现在去保定?你不管你媳妇和你妹妹了?还有你介绍信呢,啥也没有就巴巴的要去找白家干架?"

他拉着傻柱坐下:"你说你毛毛躁躁的干啥?我话都没说完呢。你爸他在食堂工作,账目,库房,进出货单,清清楚楚经得起查,白家空口白牙污蔑?派出所是讲证据的地方,能信他们?他们这是狗急跳墙,虚张声势,吓唬你爸呢。"

"你爸…"苏长顺语气放缓,带着安抚,"已经按我说的去派出所报案了。实名举报白家兄弟监守自盗,举报他们诬告陷害,要求公安同志主持公道,联合厂里彻查。放心吧,你爸…稳得很,我估摸着他现在正在配合公安同志调查呢,等调查一结束就能堂堂正正回京城了。"

"估计…也就半个月的事儿。"

傻柱听着,脸上的愤怒和担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信任和释然。

"报案了?公安介入了?好,太好了,这下我爸肯定没事了,白家那帮孙子肯定得倒霉。"

"嗯。"苏长顺肯定地点点头,"所以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心上班等着你爸回来。"

傻柱点头傻笑,随即又想起什么,凑近苏长顺,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奇和羡慕。

"对了哥,厂里今天铺天盖地都在说那个八级工考核?听说八级工的工资能有一百多?乖乖,顶我三月工资了。"

苏长顺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嗯,是有这么回事。技术大拿嘛,值这个价。"

傻柱眼睛放光:"那咱们后厨考不考?我这手艺能评几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