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海螺传宴邀贵客，轻舟踏浪会群英（1/1）

心思电转间，铁战天已堆起十二分笑意，转向菊剑恭敬道：“这位仙子气度非凡，不知是梅兰竹菊中哪位姑娘？”他腰弯得更低了几分，心中暗忖：若能攀上慕容复这条线，日后在灵鹫宫面前也好说话。

铁战天略一沉吟，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贝壳，通体莹白如玉，在日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双手捧着这海中之物，微微欠身道：“前日偶得这枚南海砗磲，纹路天成，倒有几分意趣。姑娘行走江湖，权当个新鲜玩意儿把玩。”

海风吹得他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却掩不住眼中闪过的精光。阴九幽与白无咎见状，也默契地退后半步，将主导权让给自家帮主。甲板上气氛一时微妙起来，唯有浪涛拍打船身的声音格外清晰。

菊剑本不欲理会铁战衣，目光扫过那贝壳时却微微一顿。这贝壳纹理天成，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虹彩，在内陆确是稀罕物事。她虽在灵鹫宫见过奇珍，此刻指尖却不自觉抚过贝壳上细密的螺纹。

“灵鹫宫菊剑。”她神色淡淡地颔首，广袖轻拂间已将贝壳纳入怀中，“铁帮主有心了。”话音未落，那贝壳已在她袖袋里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倒像是海浪轻拍岸石的余韵。

铁战衣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目光从容地转向慕容复一行人，抱拳道：“寒舟虽陋，倒也备了些薄酒。久闻姑苏慕容氏雅量高致，不知公子与诸位英雄可愿移步，共饮一杯？”他说着侧身让出半步，江风拂动衣袂，倒显出几分江湖豪客的洒落气度。

慕容复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暗叹这铁战衣处事圆融。一枚寻常贝壳，因着灵鹫宫地处西域，倒成了讨巧的见面礼。此刻邀约更是周到——想必早已看出我们这简陋船只漂泊多日，众人面上虽不显，实则都盼着顿热食。

慕容复虽在众人间居首，却深知江湖礼数。他目光依次掠过甘丹大和尚、金天行与唐雨峰三人，衣袖轻拂间显出名门公子的涵养：“三位意下如何？”语声清朗，既不失姑苏慕容的威仪，又透着对江湖同道的敬重。

甘丹大和尚合十微笑，僧袍在江风中猎猎作响：“老衲随缘。”金天行抱剑而立，只微微颔首；唐雨峰则把玩着手中铁扇，笑道：“慕容公子既已开口，唐某自当相随。”

铁战衣眼中精光微闪，暗自称奇。眼前这慕容复一袭白衣胜雪，言谈举止间尽显世家风范，对待随行之人更是礼数周全。甘丹大和尚的佛门超然、金天行的冷峻孤傲、唐雨峰的洒脱不羁，分明都是难驯之辈，却都对这慕容公子恭敬有加。

“江湖传言，果然当不得真。”铁战衣心中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见慕容复待人以礼，行事有度，哪里像是背主弑仆之人？倒更像是个深谙御下之道的世家公子。这般想着，对慕容复的忌惮之意不由又深了几分。

铁战衣余光扫过菊剑，见她虽神色清冷，目光却不经意间在慕容复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他心中暗忖：“这丫头身为灵鹫宫四剑婢之一，向来眼高于顶，如今竟也对慕容复另眼相待...”

指节在袖中轻轻摩挲，他暗自盘算：“这些年费尽心思，也不过在灵鹫宫外门混个脸熟。若能借慕容复这条线...”思及此，脸上笑意更浓，满脸期待的看着慕容复，显出一副恭敬姿态。海风拂过他的黑色大氅，倒衬得那刻意为之的谦卑更加意味深长。

慕容复整了整衣袖，含笑道：“铁帮主盛情，却之不恭。我等连日漂泊，正缺个把酒言欢的所在。”这话说得含蓄，眼角余光却瞥见包不同等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铁战衣闻言面露喜色，立即侧身让出航道，抱拳道：“慕容公子请随在下来。”说话间不着痕迹地向白无咎、阴九幽递了个眼色。

但见那二人会意，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对鎏金海螺。内力催动之下，浑厚的螺号声破空而起，在辽阔的海面上荡开层层回响。这螺号声长短相间，似暗合某种韵律，想来是黑鹰帮在苍茫大海上互通消息的独特法门。

远处黑鹰帮的船队闻声而动，数艘快船已调转方向朝这边驶来。铁战衣嘴角含笑，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慕容复等人的反应。

慕容复五人随铁战衣纵身而起，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在黑鹰帮甲板之上。铁战衣眼角微跳，但见慕容复广袖轻振，身形如流云过隙，那轻功步法施展得不着痕迹，恍若谪仙临尘。

江湖素有“南慕容北乔峰”之说，自少林一役后，世人皆道姑苏慕容盛名难副。可此刻铁战衣亲眼所见，慕容复这手轻功已臻化境，哪里是传言中那个败军之将？再看随行四人：甘丹大和尚踏风而来，僧鞋不沾横板；金天行金刀随身，跃起时如寒芒破空；唐雨峰铁扇轻摇，借力之势宛若柳絮随风。就连那看似娇弱的菊剑，飞掠时也如惊鸿照影，足尖在横板上轻轻一点便飘然上船。

铁战衣心中暗惊：“都说灵鹫宫与慕容氏渊源颇深，今日一见，果然...”他面上不显，笑意却更深了几分，躬身引路时连道“请”字，比先前更多三分恭敬。

黑鹰帮的楼船比慕容复那叶扁舟气派许多，朱漆雕栏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众人方才踏入舱中，便见八仙桌上已摆满珍馐。时令菜蔬青翠欲滴，鸡鸭鱼肉热气腾腾，更有几味海菜鲜香扑鼻——在这茫茫大海上，这般席面着实令人称奇。

铁战衣见众人神色，眼角含笑：“海上讨生活，讲究的就是个'快'字。仓促之间，只能备些粗茶淡饭，还望诸位莫要嫌弃。”这话说得谦逊，却让在座众人都暗自心惊——自那鎏金海螺声响起到此刻珍馐满桌，不过转瞬之间。黑鹰帮众在甲板间奔走如飞，传菜布席竟无半点杂乱，显是久经操练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