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新的政令 奠定根基(1/1)

“园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昨夜行动已毕,名单上四十七处目标,顽抗者二十七处,尽数清除,主犯及核心爪牙一百五十三人伏诛,余者或擒或降。其余二十处,慑于威势,已开仓、交账,表示愿遵新律。”

陈九站在舆图前,背对着她,目光落在姑苏城中央的位置。

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瘦削冷硬,肩头的绷带提醒着昨夜的凶险。

“粮食?”陈九的声音低沉。

“丰裕粮行及七家串联粮铺存粮已全部清点入库,共计米麦十二万石,豆类三万石。

连同官仓存粮,现可控粮食逾三十万石!足够姑苏全城三月之需!”

蓝姑语速加快,“按园主指示,已开始按人头定量发放粮签,凭签每日于指定粥厂领粮,杜绝了囤积和哄抢。药堂弟子监督药粉混入,避秽防疫。”

“盐?”

“利通盐号被焚毁大半,但核心库房被影牙及时控制,抢出官盐标记私盐八千斤!其余大小盐铺存盐尽数收缴登记,统一调配。

盐价已由靖难司定死,胆敢私售抬价者,杀!”

蓝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铁器、布匹、药材等关键物资,亦按此例办理,各行业首脑凡愿合作者,已重新登记造册,纳入靖难司监管;冥顽不灵或昨夜趁乱作祟者,产业充公,人员或囚或役。”

“人心?”陈九终于转过身。

蓝姑沉默了一瞬,斟酌道:“恐惧已深植,旧有秩序崩解,门阀爪牙被连根拔起,无人敢再公开质疑。

但……死寂之下,是迷茫,是观望,是更深的不安,他们怕侯爷的刀,却不知这刀之后,是生路,还是更大的绝路。”

“那就给他们生路看!”陈九斩钉截铁,“李玄微!”

“末将在!”李玄微大步踏入,一身血腥气尚未散尽,但精神亢奋,眼神锐利如新磨之刃。

“靖难军扩编如何?”

“禀侯爷!一夜之间,应募者逾两千!末将已按您吩咐,优中选优,汰弱留强,先编一千二百精锐!余者充作辅兵、巡城卫队!家小已造册,首批安家粮饷正在发放!”李玄微声音洪亮,

“这一千二百人,皆敢战敢死之辈!刀已磨利,只待侯爷令下!”

“好!”陈九眼中终于燃起一丝火焰,

“即刻起,这一千二百人,便是靖难军第一营!你为营帅!告诉他们,他们的刀,不仅要杀人,更要守护!守护这姑苏城,守护他们身后的父母妻儿!”

他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书:“这是《靖难暂行律令》细则,关于军功授田、伤残抚恤、军属优待!蓝姑,即刻刊印,分发全军!贴满全城!我要让每一个当兵的,每一个百姓都看到,跟着我陈九,用命搏杀,换来的不是空口许诺,是实实在在的土地、是活命的保障、是尊严!”

“遵命!”蓝姑和李玄微同时应诺。

“竹影。”陈九看向角落。

竹影无声浮现,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沉稳了许多。

“影牙立住了?”

“是,昨夜清除名单暗桩二十七人,截杀信使九人,射落信鸽十七只,姑苏内外,暂时……密不透风。”

竹影的声音平静无波,“另,回春堂李回春,十指已去其八,吐出了三条暗线,皆指向城外青云别院方向,已派人秘密监控,瘟疫谣言源头暂时掐断。”

“很好。”陈九点头,

“你的伤未愈,坐镇中枢,统筹影牙,监察内外,任何风吹草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是。”

陈九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沉默的镇世鼎。

鼎身在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那道巨大的裂痕似乎……比昨日更深邃了一丝?昨夜弥漫全城的血气,仿佛被它无声地吸纳了。

“破而后立……血已流够,该立了!”陈九的声音带着一种开创者的决绝,

“蓝姑,发布靖难司第一号政令!”

午时,姑苏城中央广场,原府衙前,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靛青色的“靖难忠勇侯”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被靖难军士兵隔开,人头攒动,却异常安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咳嗽声。

陈九一身洗得发白的靛青劲装,未披甲胄,肩头的绷带清晰可见。他独自立于高台中央,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麻木、或恐惧、或带着一丝期盼的脸。

没有冗长的开场白,没有虚伪的安抚。

他的声音通过简单的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如同冰冷的铁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姑苏城的父老乡亲!”

“昨夜之事,你们都看到了!本侯的刀,染了血!杀的是谁?是掘堤放水、贩卖毒米、囤积居奇、吸食民脂民膏的蠹虫!是勾结仙门、散播瘟疫、阻挠救灾、意图让更多人陪葬的败类!”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剖开血淋淋的真相,将旧秩序的罪恶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你们怕了?本侯知道!但本侯问你们,在那些蠹虫门阀盘剥下,在等待朝廷遥遥无期的赈济中,在祈求仙神却换来临江血劫的绝望里……你们就不怕吗?你们的命,是命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得人群一片死寂,许多人的眼中涌起悲愤与回忆的痛苦。

“本侯的刀,是杀人的刀!但更是活人的刀!”

陈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从今日起,姑苏城,不再是门阀的姑苏,不再是神仙予取予求之地!它属于你们每一个生存在这里的人!属于我靖难忠勇侯府治下的每一个子民!”

他猛地展开手中那份盖着鲜红侯印和靖难司大印的《靖难暂行律令》:

“此乃新政之基!律令已张贴全城,识字者自看,不识字者,自有靖难司宣讲员为尔等诵读!”

“律令之下,人人平等!旧有身份、契约,凡悖于新政者,皆成废纸!”

“粮仓已开!按人头定量,凭粮签领粮!靖难司粥厂日夜施粥,保证不饿死一人!盐价已定,布价已平,谁敢抬价,杀无赦!”

“河道疏浚,三日后开工!凡参与劳役者,管饱饭食,日发工钱!重建家园,人人有责,人人受益!”

“靖难军扩编!凡身家清白、敢战敢守之青壮,皆可应募!入营者,家小由侯府供养,月饷三倍!军功授田,伤残厚恤!你们的刀,守护的是你们自己的家!”

“设立民情处!凡有冤屈、建议、对新政不解者,皆可至各处靖难司衙署陈情!凡有官吏、军士胆敢借机勒索、欺压良善者,持证告至本侯案前,查实立斩!”

一条条,一款款,清晰、冷酷,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生机和保障。它粗暴地撕碎了旧有的枷锁,又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强行建立了一套全新的、以生存和秩序为核心的规则。

人群的寂静被打破了。不再是恐惧的死寂,而是被巨大信息冲击后的茫然、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却真实的骚动!

“真…真有粮领?”

“当兵…三倍饷银?还管家里?”

“告官?真能告倒那些兵爷?”

“疏河…有工钱拿?”

窃窃私语如同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麻木的眼神里开始有了光亮,绝望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希冀。

虽然恐惧犹在,虽然疑虑未消,但陈九用最直接、最血腥、也最实际的方式,在他们面前硬生生劈开了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活路!

“本侯知道,你们不信!你们怕!怕这又是一场空,怕这刀哪天落到自己头上!”

陈九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那就用你们的眼睛去看!用你们的双手去做!去看靖难司的粥是不是真的管够!去看当兵的饷银是不是真的发到了家!去看疏河的工钱是不是真的落到了你们手里!”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高台下堆积如山的粮袋和正在架设的粥棚大锅:

“粮,就在这里!活路,就在这里!守不守得住这条活路,看你们自己!是继续做门阀仙神脚下待宰的羔羊,还是拿起本侯给的刀,为自己、为家人、为这姑苏城搏一个朗朗乾坤?!”

“本侯的刀已出鞘,便不会再收回!这姑苏城的天,本侯用血给它换了!能不能撑住这片天,让阳光真正照进来……看你们的了!”

话音落下,陈九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下高台。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加巨大、更加复杂的声浪!

有质疑,有哭喊,有咒骂,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点燃的、带着血腥味的……躁动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