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收回欠据(1/1)
静安坐着顺子的摩托车,去了小十字街,找了一个电话亭,给老谢打电话。
打电话之前,静安在心里打了腹稿,该怎么和老谢说话,老谢能来长胜。
想了一堆话,可话筒拿起来,她全忘了。
她说:“哥,你忙不?”
老谢听到静安的声音,不由得问道:“还行,你有事儿?”
静安说:“哥,你不是要调走吗?我想跟你再唱一回歌。”
电话里,传来老谢的笑声。好像洞察一切的笑声。
老谢说:“是不是李宏伟让你给我打电话?还让你找一个陌生的电话亭,给我打电话?”
静安撒谎就露馅,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小哥和六哥,就是打算跟你聚聚,怕你将来调走了,没有机会在一起玩。”
老谢不知道跟谁说话,好像一个女人的声音。
静安不知道老谢在哪儿,也不好开腔,就在电话这头等着。
过了一会儿,老谢说:“你还知道我家吧?”
静安说:“知道啊,我以前跟九光去过。”
老谢说:“你打车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什么意思?
老谢说:“你来就知道了。”
静安坐着顺子的摩托,去了老谢家。
在楼下,看到老谢披着风衣,站在一棵树下抽烟。
老谢招手让静安过去:“走,上楼吧。”
静安说:“我嫂子在家,不上去打扰她了。”
老谢说:“那我简单跟你说说——”
老谢把修路这件事,跟静安讲了一遍。
“你六哥和你小哥想要这个工程,九光也想要这个工程,你说我应该给谁?”
静安莞尔一笑,心里有数,这是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静安说:“哥你认为他们谁有实力,能把工程干好,你就给谁,不能砸了你的牌子。”
老谢说:“老妹,你这句话说到我心里了。如果抛开这些,你说我把工程给谁?”
静安说:“我要是男人,你就给我吧,我自己干,自己挣钱。”
老谢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想挣钱。”
静安说:“不想挣钱我去长胜干嘛?又丢名誉又丢人的——”
说到这里,静安的眼光,黯淡下来。
老谢说:“听说,你前一阵子不是要去大院吗?怎么没去?”
静安说:“让人顶替了。”
老谢说:“谁顶替了你?”
静安沮丧地说:“不知道,我也没打听。”
老谢说:“静安呢,你自己的事情要主动点。你想啊,你自己都不主动,别人谁愿意主动帮你?”
一句话,让静安茅塞顿开。
她忽然想到过去,当初去机械厂,当工人的时候也不是一帆风顺。
当时考试,每个局里招三个合同工。静安去参加考试。局里有个熟人,成绩下来,就跑到静安家,告诉静安考了第二。
可是,过了两天,公布成绩,静安考了第四。
父亲去找各个部门,搜集到一些材料,就开始告。经过一年的努力,父亲把这个合同工的指标,给静安要了回来。
想起父亲的那种坚持,那种韧劲,静安心里充满了斗志,也充满了希望。
谢哥说得对,静安不主动,全凭别人帮她,人家凭啥总帮你呀?你又不是多么出色?
自助者,天助之。自弃者,天弃之。静安跟老谢聊了一次,深受启发。
静安坐着顺子的摩托,回到长胜。
李宏伟和葛涛见静安独自回来的,就问静安干嘛去了。
静安说:“谢哥找我去,我跟谢哥聊了一会儿,谢哥说他不来。”
李宏伟狐疑地打量静安:“他跟你说啥了?”
静安没说话,抬眼看着葛涛。
葛涛连忙把桌上的一盒烟递给静安。静安摇头。
葛涛把桌上的烤串,递给静安,静安又摇头,
静安坐在桌子旁,她自己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嘴角。她在心里衡量,怎么跟葛涛讨价还价。
她在薄薄的烟雾后面,打量着葛涛:“你咋那么抠呢,打发叫花子呢?”
葛涛说:“小祖宗,你要啥?我再给你烤去?”
静安说:“我不要这些。”
李宏伟笑了:“静安,老谢教你的?”
静安知道,瞒不过小哥,就笑着点头。
李宏伟踢了葛涛一脚:“快点的,整点有诚意的。”
葛涛说:“啥是有诚意的?”
葛涛问李宏伟,又转头问静安,静安笑,就是不说话。她抹不开说。头一次勒别人大脖子,她实在说不出口。
葛涛忽然把外衣脱了,露出一身腱子肉:“老妹,这够不够诚意?”
静安气笑了:“滚犊子,我要实惠的。”
葛涛在静安面前,用力地攥着两个拳头,肩膀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静安用手推他,他攥住静安的手,按在他肩膀上:“你看,会动的。”
李宏伟给了葛涛一脚:“能不能不嘚瑟,刚才还好好的,静安一来,你嘚瑟得浑身没有三两肉,你拿点实惠的,行不行?”
葛涛终于明白,把衣服抿上,有些沮丧地说:“静安眼光也白扯,我这么一个黄花小伙子不要,你要啥?”
静安说:“你跟谢哥为啥要这个工程?”
葛涛说:“挣钱呢!”
静安不说话了,默默地抽烟。
看到李宏伟和葛涛都在喝酒,她看了一眼酒杯。
顺子站在一旁嘻嘻地笑,看到静安的眼睛看着酒杯,他连忙说:“姐,我给你拿杯子去。”
静安说:“老弟,不用。”
静安拿起旁边的啤酒瓶,里面还有半瓶啤酒,静安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
她从盘子里拿了几个羊肉串,递给一旁的顺子,说:“饿了吧?赶紧吃,跟小哥六哥不用客气。”
顺子接过羊肉串,看看李宏伟。
李宏伟说:“你姐让你吃,你就吃吧。”
静安见两个大男人,谁也不开口提钱,她只好自己提。
借着酒劲,静安说:“小哥,六哥,你们要工程挣钱,让我给老谢打电话,我挣啥呀?”
李宏伟哈哈大笑:“你要啥?”
静安不好意思:“我不说,你们说。”
葛涛说:“那你想分一成?那就没啥玩意了,再说,你也不懂行,就是给老谢打个电话。”
静安说:“那你自己打电话,你看谢哥来不来?”
葛涛气笑了:“老谢这个家伙重色轻友,不讲究。”
李宏伟说:“别闹,说正事,静安你打算要多少?”
静安说:“平你赏。”说完,她脸都涨红了。
李宏伟说:“这也是老谢教你的?”
静安咬着嘴唇笑,不说话。长发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显得她整个人有些妩媚和风情。
葛涛看着静安,两眼放光:“你要多少?说个数?”
静安说:“凭你赏,没听懂啊?”
葛涛说:“一个,够了吧,我讲究吧?”
静安不知道一个是多少,又不好意思问,她就在那里琢磨。
葛涛说:“一个还不行?你就打个电话。”
静安没做过大生意,她以为一个,就是1000。1000也行,但离自己的预期,还有点远。
李宏伟见静安没开口,就说:“这样吧,六子,要不然再加点?”
葛涛说:“再加多少?再加的话,咱俩就没啥玩意了。”
静安见两人不提正事,就说:“六哥,我买房子,从你那里借了四千——”
葛涛说:“我不用你还。”
静安说:“你不用我还,是你的事情。我从你手里借走钱,我必须还,这是我的事——”
静安不想欠葛涛这笔钱,万一哪天他翻脸,他跟她要房子呢?
葛涛要说什么,静安说:“你等我说完的,你再说。我帮你和小哥,给谢哥打电话,别的不要,就要我打给你的那张欠据,从此以后,我不欠你的钱。”
葛涛哈哈大笑,说:“我刚才说,给你一万,你不要,你反倒要那张欠条?哪个多,哪个少,你不懂啊?”
静安恨自己没沉住气,但话已出口,只能如此。
她尴尬地笑了:“我不贪,我只要那张欠条。”
李宏伟说:“六子,把欠条拿出来,还给静安。”
葛涛拿出钥匙,打开旁边保险箱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夹,伸手拽出一张欠据。之前撕两半了,后来,他用透明胶粘上。
保险柜里几摞子钱,淡蓝色的光晕让那钱具有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李宏伟伸手从柜子里拿了一沓钱:“我拿走了。”
葛涛说:“记账就行。”
葛涛锁上保险柜,把欠据给静安。
静安拿起欠据看了看,确实是自己写的,纸张也对,就是长胜的点歌单。
静安把欠据收起来,李宏伟把一沓钱放到静安面前。
静安大窘:“小哥,欠据我收,别的不要。”
李宏伟说:“欠据,是六子跟你的之间的账目,这一万,是小哥给你的,这个工程拿下来,将来挣钱,小哥还给你这个数。”
静安连忙推开这笔钱:“小哥,咱俩之间,要是这样就远了。”
静安拿起旁边的电话,给老谢打电话。
电话通了,静安说:“哥,欠据要回来了——”
老谢说:“妹子,你跟葛六子在一起就得这么干,我一会儿去。”
静安笑了,挂断电话:“谢哥一会儿来。”
葛涛斜睨着静安,倒了一杯啤酒,嘭地,放到静安面前。
葛涛气咻咻地说:“你凭啥跟老谢那么好?你还不要你小哥的钱,咋就专门跟我分得这么清?你想跟我要钱,还用这样吗?直接要,不就完了?”
静安端起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她今天高兴,又喝了酒,话就密。
酒喝干,她把酒杯往葛涛面前一放,说:“倒酒!”
说完,她自己笑了。她说:“六哥,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不同。我和谢哥,是唱歌结缘,没有私情。我和小哥,心意相通,不用说话,就理解彼此。我和你——”
葛涛把两个大拇指往一起碰:“咱俩都那样了,你咋还跟我向远呢?”
静安说:“就因为那样,我才必须跟你分得清。”
葛涛问:“为什么?”
静安说:“自己想去。”
外面小姚走进来:“静安,有点歌单。”
静安接过点歌单,看到上面写着《相思风雨中》。她冲葛涛一扬手里的歌单:“唱不?”
葛涛有些气恼:“从始至终,我好像被你逗了呢?”
静安说:“谁能逗了你?你那脑袋跟谢老转儿似的,唱不唱?可能是最后一次唱歌!”
这天晚上,静安和葛涛,唱了10首《相思风雨中》,因为喝了酒,也因为对葛涛有情,她唱得很投入。
相反,葛涛唱得有些敷衍。
看到老谢撩开大厅的门帘进门,他立刻把麦克风交给静安,跳下舞台,迎向老谢。
静安看着葛涛的背影,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终将要分开,心里有淡淡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