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绿色的帽子(2/1)

半夜,窗外悬挂了一弯月牙儿,是金色的,像一弯儿鱼钩。

鱼钩的两端,挂着的是两尾鱼,还是担着两桶水?

这一夜,葛涛睡不着了,他听着身边女人轻微的呼吸声,心里有安逸,也有躁动,还有对过去的回忆,对将来的一些憧憬。

葛涛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家里什么重活累活,都是姐姐们干。他上面有七个姐姐。

去井沿儿打水,一个姐姐挑不动水,两个姐姐就用扁担,抬着半桶水回来。他顽皮,练习飞腿,把水桶踹倒了。

两个姐姐就哭:“我们在外面受欺负,回家还要受你欺负,有能耐,你挑一担水回来?”

他挑不动水。

人生是有一些无奈的,但人生也有需要一些勇气。

从什么时候,葛涛开始喜欢用拳头去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呢?

是跟李宏伟在幼儿园里打架,还是进了工厂,还是蹲笆篱子的时候呢?

葛涛不愿意想了,想太多,脑袋疼。

结婚这件事,他不是没想过,可他不想被媳妇管着,想在外面再轻松几年,玩够了,再给老娘娶个孝顺的儿媳妇。

显然,静安的脾气,不是个孝顺的儿媳妇。

还有,静安的条件也不行,她做梦都想把女儿要到身边。

一个二婚的女人,又带个拖油瓶,老娘要是知道,他找这样的女人做媳妇儿,会气死的。

好在静安也没想嫁给他。

静安要是跟别的女人一样,想嫁给他的话,他是不是也要故意冷淡她,撵她走呢?

男人的世界,女人永远不懂。

女人的心思,男人也永远不懂。

清早,葛涛从静安家里出去的时候, 竟然在路边看到他的外甥女婿,大彪。

大彪,是葛涛大姐的大女婿,给他叫老舅。

大彪说:“老舅,你咋从这院里出来呢?”

葛涛头一次有点结巴:“那啥,一个朋友家里。”

大彪说:“一大早晨,你就去朋友家里?”

葛涛瞪了大彪一眼:“你查户口的呀?问啥?你干啥去了?也一大早出来?”

大彪说:“你大姐,就是我丈母娘,要喝鲜奶,我来给她取牛奶。”

胡同一头,四小学附近有一家养牛的,家里有两头奶牛。

大彪说:“如果不早点来取牛奶,怕掺水。”

正这时候,身后的门开了,静安披头散发地拎着泔水桶出来,倒泔水,还把一个东西扔给葛涛。

静安说:“你的东西,别落下!”

哗啦一声,一桶泔水泼到垃圾堆上,静安才抬眼看着马路上的大彪,:“呀,是大彪啊?你干啥去,这么早就上班吗?”

大彪吃惊地看看静安,再看看葛涛,又看看静安身后的房子。

大彪说:“静安,这院子是——”

静安大大方方地说:“是我家——你要不进来坐坐?”

大彪连忙摆手,冲静安晃晃手里的牛奶瓶子:“牛奶是热乎的,我还要送回去呢。你们——”

葛涛说:“话咋那么多呢?走你的吧——”

大彪走了,葛涛回头看着静安:“你出来的可真是时候。”

静安冷笑:“你怕呀?我都没怕,你怕啥?你单身,我单身,两个单身的想处对象怎么了?要是怕的话,赶紧滚犊子!”

静安把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又落了锁。

葛涛骑着摩托追上大彪,一只细长的腿一支地:“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大彪很高兴,坐上葛涛的摩托。

葛涛说:“你去我大姐那里,别说我和女人的事儿。”

大彪说:“老舅,你咋跟她认识呢?她是九光的媳妇——”

葛涛说:“放屁,人家早离婚了。”

大彪说:“离婚了,也是他媳妇——”

1996年,小城就这么个风俗,离婚的女人,别人也这么认为,认为你还是某某人的媳妇。

时隔多年,有一次,静安去市场买菜,身后一个女人叫她:“哎,九光她媳妇,老周家的媳妇——”回头一看,是金嫂。

静安心里膈应死金嫂,她走到金嫂面前,买了两条海鱼:“金嫂,你以后别这么叫我,我叫陈静安,要是再叫我是谁媳妇,我就啥也不买了。”

金嫂笑着说:“以后,你也别叫我金嫂,我不姓金,金是我家那位的姓,我姓钱,叫钱玉芬,我妹妹叫钱玉如,你能记住吗?”

静安说:“记不住,我还有笔呢。”

静安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皮笔记本,本子上插个笔。她把金嫂的名字写在纸上:卖海鱼的钱玉芬,妹妹钱玉茹。

静安说:“你叫钱玉芬,我记住了,我叫陈静安,你记住了,下次再叫错,给你摊子周了。”说完,她笑了。

她是没想到,原来,金嫂不姓金。结婚之后,女人就没有了名字,嫁给张哥,就叫张嫂。

其实,女人更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那说明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大彪给丈母娘送去牛奶,就回家了。回家后,把自己见到的一幕,添油加醋,跟他媳妇说:“你老舅跟九光媳妇嘎达到一起。”

说完,大彪觉得不过瘾,又去了九光家里。

九光家大门没插,他就走进去,看到九光的摩托没在院子里,还以为九光没在家。

他刚要转身走,九光房门开了。

九光走了出来,看到大彪,诧异地问:“找我有事?”

大彪说:“你摩托呢?”

九光的摩托,已经是一堆废铁。

现在,听到大彪说这句话,他气不打一处来:“你问这个干啥?”

大彪见九光脸色不好看,就说:“我今天早晨,看到你媳妇了。”

九光心里咯噔一下,一张脸更阴沉。

九光说:“我都离婚了,哪来的媳妇?”

大彪故意说:“就是你之前的媳妇,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你媳妇——”

九光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说啥?”

大彪说:“我今天早晨去给我丈母娘取牛奶,看到我老舅,从你媳妇的院子里出来。”

大彪恨九光,恨九光去年把他从工地开除。

大彪说:“她新买的房子,一个女人,哪来的钱买房子?肯定是我老舅给她拿的钱吧?”

九光看着大彪,恨得牙痒痒,知道大彪一早来就是来恶心他的,让他心里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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