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一把斧头砍断过去(2/1)
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回了房间。
二平还生气地骂:“静安你干啥去?你躲回房间干啥?都欺负到家门口了,骑你脖颈子拉屎,你打算被他欺负一辈子?”
就看见静安风一样从房间里出去,从二平身边窜过去,二平才看清,静安手里拎着一把锃亮的斧头。
静安虽然不信邪,但有些小细节她也注意,比如,搬家的时候要带一把斧头,这叫压福。
静安为什么信这个呢?其实也不算信,她觉得这个斧头对自己有用,不是压福的意思,是防身。
家里有一把菜刀,有一把斧头,静安心里有了底气。
这一回,斧头派上了用场。
静安知道,来送这双鞋的一定是九光。葛涛还是把九光揍轻了,应该把他揍瘫吧,让他永远也爬不起来炕。
静安已经丧失了理智,她抡着斧头从铁门里冲了出去。
那一晚,在九光家里,当着冬儿的面,她窒息的一刻,看到九光狰狞的脸。
那一刻她永远也不想记起来,可九光却来提醒她,羞辱她。
他一次次地伤害她,他一点也不觉的是他自己的错,差点掐死她,他却还来伤害她。
她是不是太好欺负了?今天,她就要让九光看看,我陈静安不是好欺负的,我就用斧头劈开你的脑袋,我看看你的脑袋比石头还硬吗?比钢筋还硬吗?
静安抡着斧头冲出去,看到旁边停着九光的摩托,却没有看到九光。
静安抡起斧头,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斧头下去,车前的大灯粉粉碎。斧头砍到车把上,咔嚓咔嚓地冒火星子,震得静安两只手发麻——
就是两只手断了,静安也要用斧头把摩托车砍得稀巴烂。
四处一看,还是没有看到九光,九光哪去了?
静安举着斧头,大声地冲大街上喊:“周九光你给我滚出来!你欺负我三年,从今天开始,我陈静安要让你看看,你再欺负我一个试试!”
静安抡着斧头,开始砍摩托车,把摩托车上的零件能砍碎的就砍碎,摩托车座子,砍得稀巴烂。
这时候,远处走来的一个人,正是周九光。
静安家是道边的房子,马路斜对面,距离静安家一百米远,有一个公共厕所,九光这时候突然尿急,跑到厕所方便去了。
他从厕所出来,看到静安把他的摩托踹倒,他没看到静安手里抡着斧子——
九光恶向胆边生,就想一拳把静安揍个跟头,把她压在身下,压一辈子,一辈子不让她翻身——
静安积攒了三年的怨气,还有离婚一年来的愤怒,在看到九光这一刻的时候,全都爆发了出来。
她已经红了眼睛,抡着斧头就冲九光狂奔过去,一边奔,一边喊:“你毁了我的一切!你现在还要来毁我!我跟你同归于尽!”
静安像一颗愤怒的子弹,从枪膛里射了出去,势不可挡,抡着斧头,直接向九光的脑袋砍了过去。
九光还没有反应过来,静安面对他的打骂,一直都是躲避逃避哭泣无能窝囊的,今天吃错了药,还是房间里有男人给他撑腰?
九光还没想明白呢,一把锋利的斧头,明晃晃的,裹挟着一股风声,向九光脑袋劈了过去。
九光一偏脑袋,往旁边一躲,躲开了。
静安一斧头砍空了,心里的愤恨又增加了一层,她抡着斧头,一边用最难听的话咒骂九光,一边抡着斧头砍九光。几斧头都被九光躲过去了。
但九光也吓得不轻。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静安呢?眼睛充血,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把斧头次次都要劈开他的脑袋。
静安因为用力过猛,头发也散乱了,她披头散发,像一只小兽嚎叫着,一次次抡着斧头砍九光,她恨他,一次次地践踏她的尊严。
她要砍死他,哪怕给他偿命,她也认了,不出这口恶气,她一辈子都活得窝囊!
静安的斧头再次抡起来,九光退的时候,一下子被后面的马路上半块砖头,绊了一个跟头。
静安的斧头直接从九光的左侧肩膀到右侧胸口,划了一条直直的线,没看见九光的九光的皮夹克砍坏。
静安没有解恨,她扑过去,斧头又往九光身上砍。
九光用手抓住静安的手腕子,把斧头打了下去。静安张嘴就咬住九光的手指头,她要把这个恶魔的骨头咬成碎渣喂狗。
九光薅住静安的头发,用力地扯,两个人在马路上翻来滚去。
房东大叔跑出来,旁边邻居也跑出来拉架,等把两人拽开的时候,静安眼睛还直勾勾地在地上寻找:“斧头呢?他毁了我一辈子,我要砍死他!”
有人把静安的斧头踢到了旁边的壕沟里,怕出人命。
静安奔那个人就冲过去:“你动我斧头干啥?谁动我斧头,我就劈谁!”
静安跳到壕沟里,抓起斧头爬上壕沟。
看到九光还在旁边扶他的摩托,她就抡着斧头追九光。
房东大叔冲九光说:“你快跑啊,她都疯了,你还不快跑!”
九光也害怕,一溜烟地跑了。
静安抡着斧头就追,那一刻,陈静安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陈静安变成了一股风,变成了一把斧头。
这把斧头追着九光穿街过巷,一直追下去,后来,追没了九光。她茫然地在大街上站了片刻,她才辨别出,这是往九光家去的胡同口。
静安直接进了胡同口,一直追到九光家的大门前。看到这两扇黑漆漆的大铁门,静安恨坏了。
第一次,因为这道大铁门,静安没有跑出去,被九光拖回了房间,她的一辈子都毁在那个夜晚。
大铁门上挂着一把黄铜锁。静安抡起斧头,一斧头,就把黄铜锁砍掉。
进了院子,院子里没有人,婆家房间里寂静无声。九光的房子也寂静无声。
这个房子,容纳了静安多少屈辱,多少眼泪,她的心在这座房子里碎了多少次?
一次次地碎了,她又一次次地把零碎的自己拼凑起来,可又被九光踏碎,这个家她没有一点留恋,只有恨!
静安抡起斧头,把六扇窗户全部砸碎。玻璃碎下来,扎疼了静安的手臂,静安不在乎,就是死在这里,她也要把九光的家毁掉。
玻璃碎裂之后,她看到了房间里,那台彩色电视机。
母亲虽然骂她,虽然不同意静安嫁给九光,可静安出嫁前,母亲还是给静安准备了三大件:
彩电,洗衣机,自行车。她和九光离婚时,家里楼房,九光不给她,连父母给静安的陪嫁,九光也不给静安。
好,你不是不给我吗?我都砸碎,我得不到,你也别想使用它们。
我自己的东西,我都砸碎了!
静安从窗口爬了进去,抡起斧头,一斧头砸在电视机上。
这一刻,她的心疼,疼得无法呼吸。
这一斧头,把她过去的一切,都砸碎了,都毁掉了,她永远也不想再回忆这些过去,永远把这一页,都埋葬在昨夜的噩梦里。
一斧头,把屏幕劈碎了,再一斧头,把什么东西劈碎了,那东西崩到静安的脸上,脸上疼。但她顾不得这些。
她又去了西屋,看到洗衣机,她用了多少次的洗衣机,她洗衣服,洗九光的被单,洗冬儿尿湿的褥子,这个洗衣机,也不要了,一切,都毁灭吧。
静安的斧头用力地劈下去,洗衣机也坏了,管子也被静安拽下来。
自行车她没有找到。她想起来了,自行车在公婆的小铺,是婆婆在骑着静安的自行车,粉色的,二六自行车。
静安从窗口爬了出去,她已经忘记开门。
一爬出去,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以为是九光,嚎叫着,轮着斧头砍上去。
那男人一边躲避一边喊:“静安,我是你二大爷,静安,你怎么了,我是你二大爷!”
静安听到这个声音,不是九光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举着斧头,定睛一看,是九光的二大爷,就住在后院。
静安看到二大爷,眼泪掉了下来,她只说了一句话:“二大爷,我不认识你,你别挡我的路,我不找你算账,我找周九光算账!”
静安提着斧头,从大门冲了出去。
胡同口站着几个闲人,还有九光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大彪。
静安冲大彪直愣愣地走过去,吓得大彪直躲。
静安说:“大彪,九光看不起你,背后净说你的坏话,你别搭理他,他忘恩负义不是人,不值得你交往!”
大彪愣眉愣眼地看着静安,从他面前带着一股阴森的风,走了过去。大彪觉得静安不像人,像一股风。
静安凭着一口气,跑到公婆的小铺,正看到小铺门口,停着静安那辆粉色的自行车,那是她的嫁妆,她不骑了,谁也没有资格骑。
静安抡起斧子,砍车铃。砍掉铃铛,又砍自行车的辐条,砍轮胎。
一边砍,她一边掉眼泪。那是她的青春,那是她的历史,那是她的过去,都带着屈辱和眼泪,她要砍碎,砍掉!
婆婆从小铺里冲出来:“哪来的疯子,你砍我自行车干啥?”
静安用斧头一指婆婆:“对,我是疯子,我是被你儿子逼疯的,你儿子不是人,你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蛋!”
婆婆看到静安,惊呆了,也被静安的样子吓住,结巴地说:“你,你要干啥呀?九光惹你,我们可没对不起你,你砍自行车干啥?白瞎了——”
静安说:“我的自行车,我想砍就砍,我不骑了,谁也别想骑——”
旁边围了很多人。
小铺对面就是街道派出所,有两个着装的年轻人走来:“谁在撒野——”
看到静安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抡着斧头砍自行车,以为静安疯了。
静安看到民警的,笑着说:“我没疯,我砍的是我自己的自行车,我想砍就砍,谁也管不着!”
旁边有围观的,小声地跟民警的说了两句。
后来,静安想起来,那个跟民警说话的,是大彪。大彪一路跟到小铺,来看热闹的吧?
民警说:“前妻也不行来胡闹,围观的,赶紧散了,别阻碍交通。还有,陈什么静安,你赶紧的,要是不走,就到所里去。”
静安不走,用斧头一点点地,仔细地把自行车砍碎,这才站起来,拎着斧头,跟着两个民警去了派出所。
洗了脸,洗了手,才发现脸上手臂上,都有伤口。
民警要带着静安去诊所,静安说:“我自己能去。”
静安拎着斧头要走,民警说:“斧头不能带着了。”
静安低头看,看到斧头的刀刃都卷了,她也感到累,好像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她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在长椅上,一动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