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万灵困仙火源现（1/1）
万灵山的夜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元彬脸上，他隐在一株老槐的枝桠间，逆星盘在掌心流转出幽蓝微光。
下方林子里的妖气已凝成实质，像团浓墨在雪地上晕开，数道妖光穿梭其中，带起簌簌落雪。
"青面蛟龙退了，可来的是更难缠的主。"元彬眯起眼，逆星盘的星芒突然跳了跳，映出林深处那抹摇摇欲坠的金色。
扶摇子的金焰剑终于支撑不住，"当啷"坠地。
他背靠着的焦黑古松突然发出吱呀轻响——不知何时，树干上已爬满青灰色鳞片，正缓缓渗出黏液。
他低头看向胸前的伤口，黑血混着金焰余烬，在雪地上洇出个扭曲的血花。
方才青面蛟龙那记龙爪，竟连他护体仙元都撕了个窟窿，更可怕的是妖气顺着伤口往经脉里钻，每动一下都像有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
"吼——"
左侧雪堆突然炸开，一头青鳞豹跃出，钢针般的尾刺擦着他脖颈划过，在树干上凿出个拳头大的洞。
扶摇子勉强偏头，却见右侧又腾起腥风，火眼貅的赤瞳在暗夜里亮如灯笼，獠牙上还挂着半块不知是哪只妖物的残骸。
"真灵古兽......"他喉咙里溢出腥甜，终于想起万灵山的传说。
这山不是普通山脉，是上古真灵陨落之地，每到月晦之夜，埋在地下的残魂便会苏醒，化出本体形态索命。
他之前仗着真仙修为没当回事，如今才知那些典籍里"慎入万灵山夜林"的批注，字字是血。
青鳞豹的尾刺再次袭来，这次他避无可避，只能抬手结了个破邪印。
淡金色光芒刚护住心口，便听"咔嚓"一声——尾刺竟穿透了仙元护罩，在他小臂上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恍惚间看见三四道影子将他团团围住：玄甲熊的利爪拍碎了他最后一道防御符，火眼貅的獠牙咬碎了他腰间的聚元袋，连那只最开始退去的青面蛟龙，此刻竟又从树后探出脑袋，蛇信子扫过他淌血的脚踝。
"元彬......"他突然想起之前那道若有若无的神识波动。
是了，那小子在紫府昊灵经里动了手脚，表面是传功，实则在他识海埋下了引妖的印记！
怪不得青面蛟龙会突然发疯，怪不得这些真灵古兽像闻到血腥的鲨鱼般聚拢——这根本不是意外，是那小崽子设的局！
"我乃太霄宫长老，真仙境......"他嘶声吼道，可话音未落，玄甲熊的熊掌已拍在他后心。
仙元护体如纸糊的灯笼般碎裂，他整个人被拍进雪堆里，喉间涌出大股黑血。
元彬在树上动了动。
逆星盘显示的金光正在急剧减弱，他屈指弹了弹盘身，星芒顿时凝成细线，穿透层层妖雾，将林子里的景象投在他眼底：扶摇子半边脸埋在雪里，独眼里的光已经散了，只剩青鳞豹在撕咬他的左臂，玄甲熊用爪子拨弄他的储物戒——那老东西连本命法宝都来不及召，就这么交代了？
"到底是真仙，撑了半柱香。"元彬摸出颗清神丹含在嘴里。
他本以为以扶摇子的修为，至少能撑到月上中天，没想到万灵山的真灵古兽比他想象中更狠。
方才那几只古兽攻击时，他分明感应到它们的妖元里混着一丝......上古禁制的气息？
雪地上突然传来"咔"的轻响。
元彬瞳孔微缩，逆星盘瞬间收进袖中。
他脚尖点着树枝后跃，整个人如片落叶般飘向另一侧山梁——方才那声异响，是玄甲熊咬碎了扶摇子的颅骨。
"看来万灵山比我想的还邪门。"他站在山梁上，望着下方逐渐散去的妖云，眉头微蹙。
原本计划从万灵山东麓返回矿脉，可今夜这一出，让他对原路多了几分忌惮。
谁知道那些真灵古兽是只针对扶摇子，还是见着活物就咬？
林子里突然传来"叮"的脆响。
元彬驻足，神识如网撒开——是扶摇子的储物戒被玄甲熊拍飞了，正滚到棵老橡树下。
他犹豫片刻，还是召出逆星盘。
盘身泛起幽蓝光芒，那枚储物戒便像被线牵着般，"咻"地飞进他掌心。
"老东西倒挺能藏。"他扫了眼戒中物，唇角微勾。
除了些普通丹药，竟还有半块太霄宫的传讯玉符，和一本残缺的《焚天诀》。
不过这些都不如他在戒底摸到的那枚青色玉牌重要——上面刻着"古仙盟外门执事"，看来这老东西表面是太霄宫长老，背地里还跟古仙盟有牵连。
元彬将玉牌收进贴身口袋，转身往矿脉方向走。
雪越下越大，他踩在没膝的积雪里，耳边还回响着方才真灵古兽的低嚎。
这万灵山，怕不是什么普通山脉，倒像个......封印？
矿脉入口的篝火还亮着。
张昭蹲在火边，见元彬身影出现，手一抖，刚烤好的兔肉"啪"地掉在雪地上。
"你......你回来了？"他声音发颤，目光扫过元彬腰间的储物戒——那是扶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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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彬嗯了声，蹲在火边烤手。
张昭的眼神不对劲，他能感觉到。
这小子是圣域联盟分盟的人，之前说矿脉里有宝贝，拉他合伙探矿，现在倒像见了鬼似的。
"那老东西......"张昭咽了口唾沫，"真没了？"
"嗯。"元彬随手捡起火边的兔肉，吹了吹上面的雪，"被万灵山的真灵古兽啃了。"
张昭的脸瞬间白了。
他之前跟着黑塔他们下过矿洞，知道万灵山邪乎，可没想到连真仙都能折在这里。
早知道元彬要引扶摇子进林子，他说什么也不接这趟活——现在倒好，古仙盟的人要是查起来，他这分盟小卒子哪扛得住？
"张兄弟？"元彬抬头，见他盯着自己发愣，"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张昭慌忙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篝火边的冻土。
他想起今早黑塔说的话："那元彬不简单，你跟他合作，小心把自己搭进去。"当时他还笑黑塔胆小，现在倒觉得黑塔说得对——这小子连真仙都能算计，自己跟着他，跟跟着条毒蛇有什么区别？
元彬看着张昭变幻的脸色，心里明镜似的。
这小子肯定后悔了，之前图他能对付扶摇子，现在见他手段狠辣，怕引火烧身。
不过他也没打算深究，反正矿洞里的东西才是重点——张昭说的那个类似恒星的庞然大物，说不定就是五行之源的火之源。
"雪停了。"元彬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雪，"去矿洞看看。"
张昭跟着站起来，脚却像灌了铅。
他望着元彬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要不咱们回御兽城"咽了回去。
等明天吧，等明天看完矿洞，说什么也要提......
山风卷着雪粒子掠过两人头顶，远处万灵山的方向，又传来一声悠长的兽嚎。
矿洞入口的篝火已烧成暗红炭堆，张昭哈着白气搓了搓冻僵的手，突然开口："元兄弟，要不咱明天回御兽城？"他声音发虚，目光却紧盯着元彬腰间扶摇子的储物戒，"古仙盟的人要是追来......咱们单枪匹马可应付不了。"
元彬正在用枯枝拨弄篝火，闻言动作微顿。
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他眼底泛起冷光——张昭的指尖在发抖，靴底无意识碾着积雪，分明是想借"聚集人手"为由跑路。
他垂眸笑了笑，将最后一截枯枝扔进火里："张兄弟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
张昭愣住。
他本以为元彬会挽留，毕竟矿洞的秘密还没弄清楚，可眼前人语气淡得像在说"今天吃馒头"。
山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他后颈发凉——元彬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或者说，这矿洞里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他这种小角色参与。
"我......我不是要跑！"张昭强撑着辩解，声音却越来越弱，"就是觉得多叫些人稳妥......"
"随你。"元彬站起身拍了拍雪，"我去阵眼看看。"话音未落已走出十丈远，只留张昭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清瘦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开口。
矿脉外围的聚灵阵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微光。
元彬站在阵眼处，看着三架无人机悬停在矿脉上方，机械臂精准地剥离着岩壁上的灵晶。
灵晶碎片落在传送带上，折射出的彩光像银河碎了一地——这是他让商河从海外弄来的改良版采矿机，能自动规避矿脉里的灵能乱流。
"比张昭说的储量多了三成。"元彬摸出块灵晶在指尖转着，灵晶内部流转的光华让他想起商河调试机器时的模样。
那家伙总爱叼着根草棍，说"科技和修仙本就是一回事"，现在看来倒真没说错。
他抬眼望向御兽城方向，那里的灯火在雪幕中像团模糊的橘色云——商河应该已经混进安达兴的药庐了吧？
"元先生！"
粗哑的呼喊打断了元彬的思绪。
黑塔裹着件羊皮袄从矿洞深处跑来，脸上沾着矿灰，额角还挂着道血痕。
这个来自非洲的采矿专家平时总爱哼雷鬼音乐，此刻却连呼吸都带着颤音："下边儿不对劲！"
元彬皱了皱眉："怎么说？"
"我带着人往下挖了三十米，"黑塔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黑红的血，"岩壁烫得能煮鸡蛋，钻头打进去冒火星子。
最邪门的是......"他咽了口唾沫，"用热成像仪扫，下边儿有个发光的东西，跟恒星似的！"
元彬瞳孔微缩。
他之前听张昭提过"类似恒星的庞然大物"，却没料到黑塔真能挖到近前。"带路。"他将灵晶收进储物戒，声音沉了几分。
矿洞越往下越逼仄。
岩壁渗出的水珠落在地上瞬间结冰，元彬的鞋底在冰面上打滑，却仍能清晰感知到下方传来的灼热——那热度不似凡火，倒像有团活物在地下跳动，连灵能都被烤得扭曲起来。
"到了。"黑塔停在一处塌方的岩壁前。
原本支撑矿洞的钢架被熔成了铁水，在地上凝成狰狞的块状物。
他抄起根铁棍捅了捅岩壁，"这儿软得像面团，刚才钻头陷进去......"
话音未落，岩壁突然"啵"地裂开道缝隙。
暗红的光从缝里涌出来，映得众人脸上泛起诡异的血色。
元彬伸手按住黑塔肩膀将他往后推，自己则俯身凑近缝隙——
那是怎样的景象？
地下深处悬浮着团直径足有百米的光团，红得像熔化的赤金，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金色纹路，每道纹路都在吞吐灵能。
光团周围漂浮着细碎的火灵晶，像行星环绕恒星般绕着它旋转。
更让元彬心跳加速的是，光团中心隐约能看见道暗金色的锁链，正泛着幽光束缚着它的波动。
"五行之源......火之源？"元彬喃喃自语。
他曾在水德星君的记忆里见过记载：上古时期天地初分，五行之力凝聚成源，后被古仙以大法力封印，用于镇压地脉。
眼前这团光团的灵能波动，与记忆中"火之源"的描述分毫不差。
黑塔凑过来，被热浪烫得直缩脖子："这玩意儿......能卖钱不？"
元彬没理他。
他的神识探进缝隙，触到光团表面的瞬间便被灼得刺痛——那热度竟能伤到紫府境修士的神识！
但更让他兴奋的是，光团周围的锁链虽强，却有几处已经锈蚀，露出了暗褐色的断口。
"古仙盟的封印？"他想起扶摇子储物戒里的青色玉牌，"看来这老东西引我来矿脉，本就是想让我当探路石。"
黑塔见他不说话，搓了搓手："元先生，要......要继续挖吗？"
"挖。"元彬盯着光团，眼底闪过炽热，"用最猛的炸药，沿着锁链断裂的方向打洞。"他摸出块上品火灵晶抛给黑塔，"这东西每靠近一寸，你的分成加两成。"
黑塔接住灵晶，眼睛立刻亮了："明白！
我这就去叫人！"他转身跑远，脚步声在矿洞里撞出回音。
元彬望着岩壁缝隙里的红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戒——如果能吞噬这火之源，他的修为至少能突破到洞虚境，甚至触及真仙门槛。
但风险同样巨大：封印一旦彻底断裂，火之源暴走的灵能能把整座万灵山烧成灰烬。
可他没得选——水德星君的残魂在识海里越来越弱，若不尽快提升修为，夺舍的反噬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千里之外，圣域联盟核心区的夜景正灯火通明。
这里是全球修士的交易中枢，悬浮在空中的水晶宫群折射着霓虹，街道上飘着各种语言的吆喝："三百年朱果换筑基丹！御兽诀残卷，识货的来！"更有甚者，骑着飞天虎的修士从头顶掠过，虎啸声惊得路边摆摊的散修手忙脚乱。
古仙盟总盟就坐落在水晶宫群最中央，十二根盘龙柱撑起的青铜巨门泛着冷光，门两侧站着的守卫身上都缠着暗金色锁链——那是古仙盟特有的"锁仙链"，能压制化神境以下修士的灵能。
此刻，总盟议事殿内。
"扶摇子的传讯玉符断了。"为首的白须老者将半块焦黑的玉符拍在案上，"他最后传讯说在万灵山矿脉发现火之源线索，现在人没了，玉符也碎成这样......"
"万灵山的真灵古兽？"下首穿墨绿道袍的中年人冷笑，"那老东西自持真仙修为，早该想到有这天。"
"但问题不在他。"白须老者目光扫过众人，"矿脉里的火之源，怕是被人截胡了。"
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启禀盟主，御兽城分盟传来消息，商河带着安达兴的药庐弟子，正在往万灵山方向赶。"
白须老者眯起眼："商河？那小子不是给安达兴当药童吗？"
"听说安达兴前几日突然重病，"中年人翻着玉简，"商河现在是药庐实际掌权人。"
议事殿内陷入沉默。
水晶灯的光映在老者脸上，将他的皱纹照得更深了："传我命令，派三组巡天卫去万灵山。
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死要见火之源。"
与此同时，御兽城最深处的药庐里。
商河站在炼丹炉前，炉内的九转回阳丹正泛着幽蓝火焰。
他伸手按住丹炉，掌心浮现出与元彬同款的逆星盘纹路——这是水德星君残魂留下的秘术，能将生机暂时封入丹炉。
"安达兴的脉搏要弱些。"他转头看向榻上的白发老者，老者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再压低三分。"
旁边的药童慌忙调整火候。
商河望着丹炉里跳动的火焰，嘴角勾起抹淡笑——元彬要火之源，他便给他清障；元彬要瞒过古仙盟，他便扮作将死之人。
毕竟在这个世道，最安全的伪装，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毫无威胁。
雪还在下。
万灵山矿洞里，元彬的神识正顺着岩壁缝隙往火之源深处探去。
而千里外的药庐中，商河的指尖轻轻划过安达兴的手腕，将最后一缕生机封入丹炉。
一场关于火与命的局，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