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满月酒(1/1)

萧业停下了脚步,没有立即上前将其扶起,他扫视周围,见那孩子似乎是从一家豆腐店冲出来的,此时从店里又急匆匆跑来一个系着襻膊的老者。

那老者冲至跟前一把拉起那孩子,嘴里责怪着,拽着他要往店里走。

那半大孩子却用力挣脱开来,一边焦急的看着萧业,一边向那老者指手画脚比划着。

萧业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竟然是哑巴!

那老者见了那孩子的比划,不再拉他,但看向萧业的眼神却带着怯懦与为难。

“他说了什么?”萧业向那老者问道。

那老者听了问话,连忙向萧业作了一揖,因做豆腐泡的发白的手和古铜色沧桑的脸很不相称。

“回大人,他说请您救救他哥哥。”

萧业黑眸微眯,打量着那孩子和老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人?”他今日并未穿官服。

那孩子连忙比划一通,老者译道:“他说吴家的管家院公只对大人恭敬,他见到刚刚那院公对您很是尊敬,那您一定是大人。”

萧业听了此话不禁微微扬起嘴角,对眼前的孩子有些赞赏。

他走近了些,向那孩子问道:“你哥哥是谁?要我如何救他?”

那孩子听了这话红了眼眶,旁边的老者不禁叹息一声。

“大人,他哥哥就是跟着吴都尉一起失踪的仆役。这孩子虽未卖到吴家,但一直跟着他哥哥帮吴家做活。自从得知他哥哥出事,这孩子逮到吴府的人就问有没有消息。

吴夫人本就心烦,见了他更是烦躁,便眼不见为净的将他赶出了府。小老儿见他可怜,这两日便将他收留在了豆腐铺里。”

萧业记了起来,那奏疏上的确说吴浦石带了一个仆役去了越州。

他对二人道:“我的确是查办此案的官员,但你要救你哥哥,须得先告诉我,这吴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脾气暴躁还是温和?家中往来的除了盐铁司的同僚,还有什么人?”

这些问题,二人一一答了。从二人口中,萧业拼凑出了一个与盐铁司和吴夫人口中完全不同的人。

这个吴浦石三十多岁,为人严厉,脾气急躁,为数不多的回京休沐总是与其夫人发生争吵。

原因无他,吴浦石爱狎妓。

萧业这才明白,为何吴家仆役中鲜少见到年轻婢女,他刚开始还觉得吴家图便宜划算,现在看来,应是吴夫人防着吴浦石吃窝边草。

听完这些,萧业拿出三两碎银子递给那老者,说道:“我看老人家年事已高,这孩子倒是有些力气,不如留在铺上做个学徒,帮你做些力气活。这是他三个月的束修,三个月后我再派人送来。”

那老者连连摆手,言说不敢收取做官人的钱。

萧业将银子塞到了他手里,看了那孩子一眼转身走了。

他不知道那孩子的哥哥是生是死,但如果他能学一技之长就有活命的本事。

至于为何不将束修一次结清,那是因为他不赌人性善恶。“鸟为食死,人为财亡”,若是那老者得了全部的束修,再将那孩子赶走,如是奈何?

回到萧府,孟院公迎了上来,说是姚焕之来了。

萧业应了一声,来到前厅,便见姚焕之悠哉的品着茶,谢姮手里则拿了一封请帖。

见到萧业进来,谢姮柔柔一笑,将帖子递了过去,“夫君,兄长说明日舅父家办酒,让我们去喝喜酒。”

萧业一面接过帖子,一面微笑着看向姚焕之,眼中带着兴味。

“你要成亲了?”

谢姮解释道:“是满月酒。”

听了这话,萧业眼里的兴味更浓了。姚焕之连忙抬手道:“打住!是我十一弟的满月酒!”

他的话音特别在“弟”上面加重了一些。

谢姮也明白了是自己讲的不够清楚,随即补充道:“对的,舅父家有一个表姐,一个表哥,五个表妹和四个表弟。”

萧业微微颔首,心中感叹,这姚知远疏于政务,倒是勤于生子。

闲聊了两句后,谢姮便起身回了后宅,她兰质蕙心,自然看得出姚焕之送了请帖还不走,就是要等萧业回来。

谢姮走后,姚焕之询问了萧业前往越州的事,又将拟用之人向他介绍了一遍,萧业表示认可。

次日,萧业备了礼物,与谢姮乘了马车朝着姚府而去。

车上,两人并排坐着,谢姮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道:“舅父为人不拘小节,但是偏好纳妾,所以表弟表妹有点儿多,恐怕会有些吵闹。”

萧业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软腰肢,开玩笑道:“那这满月酒喝的有些勤了。”

谢姮嫣然一笑,娇嗔的瞟了他一眼,略带羞涩。“这次舅父说了,以后不生了。”

来到姚府,萧业注意到谢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旁,但门口再未见其他来贺喜的人。

他牵着谢姮走下马车,二人刚穿过前庭,便见院中闹哄哄一片,一群孩童跑跳嬉闹,后面追着乳娘和丫头们。

萧业放眼望去,这群男女孩童最小的还在地上爬。

一个三四岁扎着总角发髻的女孩见到谢姮,飞快的跑了过来,谢姮蹲下身抱住了她,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与她温柔的说着话。

萧业正低头微笑看着,却见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胖大小子,一边喊着“表姐抱抱我!”一边就要去搂谢姮。

萧业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如我抱抱你?”

那小子抬头看去,见他一脸寒冽,眼神严厉,“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谢姮嗔怪的看了萧业一眼,“夫君,你吓到大表弟了。”

萧业哼了一声,“他那么大了,还好意思让你抱?”

谢姮这才明白他因何严厉,婉儿笑道:“你别看他高高胖胖的,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其实也才五岁。”

萧业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那也不行。不过,他和姚焕之的年纪差的也太大了。”

谢姮点点头,低声说道:“舅父是从七年前才开始纳妾的,所以他们和表兄表姐的年龄差的有点儿大。”

萧业微微颔首,却见姚焕之姗姗来迟。

“你刚刚把我二弟怎么了?他说你凶神恶煞的。”

“没怎么,是他不讨我喜欢。”

姚焕之无奈的笑了一声,“行吧,这么说也对。宴席还有一会儿,我父亲想见见你。”

说罢,又对谢姮笑着道:“对了,阿姮,姑丈也来了,我看这俩倔老头今日能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