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命源之地，归家之路（1/1）
秦千风的意识在混沌中翻涌，像是被投入了煮沸的油锅。
传送阵的轰鸣尚未完全消散，他的身体便先一步砸在某种温凉的材质上——是汉白玉？
他撑着地面抬头，入目是铺展在星海之上的古老宫殿。
星辰在脚下流淌成河，宫殿的飞檐挑着星辉，每一片瓦当都刻着玄奥的纹路。
风裹着某种熟悉的气息拂过他的脸，像极了高尔村后山晨雾里的药香，却又带着几丝沧桑的陈酿味。
"记住，你面对的是命主意志，不是敌人，也不是你自己。"玄尘子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惊得秦千风指尖一颤。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掌心的黑影不知何时褪去，只余下一道淡青的印记，像条蛰伏的蛇。
"玄尘子..."他低念这个名字，喉结动了动。
昨夜在医庐，那道袍上的露水还沾着晨雾的冷，此刻回想起来，竟与这宫殿里的气息有几分重叠。
但容不得他细想，脚下的汉白玉地面突然泛起涟漪，无数光影从石缝里钻出来，在他眼前交织成流动的画卷。
第一幅画面是十岁的自己。
他蹲在高尔村的老槐树下，攥着父亲塞给他的《基础锻体诀》，指尖被纸页硌得发红。"阿风，咱们秦家的孩子，骨头要比石头硬。"秦康粗糙的手掌抚过他发顶，声音里还带着没褪去的笑意——可三天后，这个男人就倒在村口的井边，喉咙里渗出的血把青石板染成了紫黑色。
第二幅画面是血。
命罗教的核心殿里，他的剑刺穿了大长老的心脏。
那老人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嘴里还在骂着"逆种"，可秦千风知道，他骂的是自己体内那团总在午夜翻涌的黑影。
剑尖入肉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他忽然想起林婉儿昨夜给他缝药包时，银针刺破指尖的血珠，比这要红得多，也暖得多。
第三幅画面让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是个与他生得极像的少年，却比他多了几分清峻。
少年站在眼前这座宫殿的正门前，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秘典，封皮上的"命纹"二字在月光下泛着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少年口中溢出，却带着几分苍老的沙哑："我将沉眠，等待归来。"
"这不可能。"秦千风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一根盘龙柱。
石柱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鳞片擦过他后颈，凉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才发现，所有记忆碎片里的"他"，都没有此刻站在这里的自己眼中的慌乱——那些画面里的"他"，眼神总是沉得像深潭，连挥剑时的弧度都带着某种既定的从容。
"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千风抬头，只见半空中浮着一团黑影，轮廓与他识海里那团意识完全重合，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黑影的面部逐渐凝聚，竟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尾多了道淡青的印记，和他掌心的那道如出一辙。
"我是命主旧我。"黑影开口，声音像两块古玉相击，"千年前我以命纹镇天下因果，却不想因果太重，压得神魂碎裂。
我将残魂封在命源之地，等一个能承载完整命主之魂的新宿主——你。"
秦千风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玄尘子说"另一个自己"时的眼神，想起白璃那句"也许你需要面对的，从来都不是敌人"。
此刻黑影就悬在他头顶三尺，他却没觉得害怕，只觉得荒诞："你让我融合你？
然后变成另一个被因果压垮的命主？"
"融合不是吞噬。"黑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我本就是一体。
若不融合，你体内的残魂碎片早晚会反噬，像当年的我一样，被因果啃噬成疯魔。"
宫殿里的星河流速突然加快，秦千风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星河里扭曲成无数个碎片。
他想起林婉儿的药包还在衣襟里，想起白璃塞给他的平安符此刻正贴在胸口，想起母亲银镯下压着的信——那是他留给所有牵挂之人的最后告别。
"白璃说过，我需要面对的是自己。"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劲，"融合是妥协，压制是对抗，我要的是第三条路。"他抬起手，掌心的淡青印记突然亮起幽光，"以我为主，重铸命主之魂。
你是我的过去，不是我的枷锁。"
话音未落，整座宫殿开始震动。
汉白玉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记忆碎片被震得四处飞散，撞在盘龙柱上碎成星尘。
黑影的身形剧烈晃动，面部轮廓几乎要消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要...要重塑命主本源！"
"我知道。"秦千风向前迈出一步，每一步都踩碎一片记忆。
十岁的自己在他脚下化作光粒，父亲的血、命罗教的剑、少年的秘典，所有画面都在他的脚步下重新排列，最终汇聚成一道光柱，在宫殿中央撕开一道门。
门后是白茫茫的光，却带着某种温暖的引力，像母亲的怀抱，像高尔村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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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风听见古老的声音在门内回响，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选择已明，考验将启。"
他没有犹豫。
当脚尖即将触到光门的瞬间，身后传来黑影的叹息："罢了...本就该由你来改写。"那声音里的释然让秦千风心头一松，他回头，正看见黑影化作万千星芒，融入他掌心的印记。
现实世界，高尔村医庐。
林婉儿正给药罐扇风，突然指尖一抖，扇火的蒲扇"啪"地掉在地上。
她按住心口，那里的跳动脉搏突然变得紊乱，像有只蝴蝶在胸腔里撞来撞去。
"千风..."她低唤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却撞进白璃怀里。
白璃手里的罗盘正在疯狂旋转，青铜指针撞在边缘发出脆响："他的气息...时强时弱，像要碎在虚空里。"
"召集所有人。"林婉儿的声音发颤，她抓起案头的药囊，里面装着给秦千风备的醒神丹，"柳青萝的星轨盘，莫无痕的意识追踪术，都带上。"
"你确定要现在追？"莫无痕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还捏着半张符纸，"命源之地的波动...连玄尘子都不敢随便进。"
"他不会有事。"林婉儿低头系紧药囊，发尾扫过衣襟上的针脚——那是她昨夜偷偷缝给秦千风的药包，"他说过要回来的。"
而在命源之地，光门闭合的瞬间，秦千风听见一声轻唤。
那声音像春风吹过高尔村的麦浪，像母亲银镯相撞的轻响，又像极了他自己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他从未有过的从容："欢迎回家，真正的命主。"
话音未落，白光便将他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