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黑影初现,命运裂隙(1/1)

祭坛的青石砖还带着夜露的凉意,透过单衣渗进秦千风后腰。

他垂眸盯着手背那道蛛丝般的黑影,喉结动了动——方才众人离开时,柳青萝塞的糖还含在舌下,甜得发腻,却压不住识海里翻涌的不安。

深吸一口气,他屈指按在眉心,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注入识海。

这是形意门秘传的"灵探术",需得将意识剥离肉身三寸,方能内窥识海全貌。

可刚一沉入,他便觉出不对——往日识海中那片被金纹缠绕的黑塔,此刻竟像活了过来,塔身上的纹路正顺着金纹的缝隙往外爬,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蛇。

"稳住。"他咬着后槽牙,在识海深处构建起一道灵识屏障。

这道屏障由他这三个月来凝练的灵核碎片构成,每一片都刻着《形意心经》的符文。

可当屏障触及黑塔时,那些黑蛇突然暴长,"嗤啦"一声撕开了屏障一角。

秦千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识海里轰鸣,一下,两下,第三下时,黑塔的塔门"吱呀"裂开。

一道黑影翻涌而出。

那是个与他容貌分毫不差的身影,只是眼尾的朱砂痣淡成了灰,瞳孔里没有半丝温度。

它站在识海的雾气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按在秦千风的灵核上——那是他修炼的根本,此刻却像被浇了盆冰水,冷得他浑身发抖。

"你是谁?"秦千风的意识发出颤抖的质问。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他心口。

那里有母亲留下的银锁,此刻正烫得惊人,像是要烧穿皮肉。

"千风!"

一声清喝撕裂识海的迷雾。

秦千风猛地睁开眼,只觉喉头一甜,腥热的血涌到嘴边。

林婉儿的手正按在他后颈"风府穴"上,指尖的灵力像条温热的小蛇,顺着大椎穴往识海里钻。

她的额发被冷汗黏在额角,眼底是化不开的焦虑:"灵息牵引术只能拉你半程,白璃!"

白璃早有准备,指尖结出三花聚顶印,掌心浮起团幽蓝火焰。

那火焰触到秦千风手腕时,他浑身剧震,灵脉里乱窜的黑气被火焰灼得"滋滋"作响。

两个呼吸后,他终于能顺畅喘气,可视线仍有些模糊——方才那个黑影的脸,还清晰地浮现在视网膜上。

"他灵脉里有股诡谲的意识残留。"白璃收回手,指尖微微发颤,"像是......另一个人的灵识。"

林婉儿的银针"唰"地刺进他手肘"曲池穴",阻断灵脉里最后一缕黑气:"刚才你气息紊乱得像要爆体,要不是我跟着学过点灵息术......"她的尾音突然低下去,指尖在他腕脉上多按了两秒,"脉门虚浮,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秦千风扯出个苍白的笑,刚要说话,却见柳青萝抱着一卷泛黄的古医典冲过来。

她发间的青玉簪子歪了,显然是从医帐里一路跑过来的:"你们看!"她翻开医典,指腹重重压在某页拓印的纹路图上——那上面画着个青年,手臂上的黑影蔓延至心口,旁边批注着"命主分裂意志侵蚀图"。

"我今早整理医典时翻到的。"柳青萝的声音难得没带傲气,"这是我太奶奶记录的,说当年有位修士被命主意志寄生,起初只是手背有黑影,三个月后......"她突然闭了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医典边缘的焦痕,"意识被彻底取代,连至亲都认不出来。"

祭坛上的风突然变凉了。

秦千风望着自己手背的黑影,此刻那道蛛丝已粗了一圈,正沿着血管往小臂爬。

他能感觉到,每爬过一寸,识海里就多一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断剑、血月、无数跪着的人喊"主上"。

"这不是普通的侵蚀。"

玄尘子的声音从祭坛边缘传来。

这位总爱闭着眼的隐世掌门不知何时走到近前,拂尘上的断丝在风里晃着,"命主当年为求永生,将本体意识分裂成七份,分别寄宿在七个容器里。"他的目光扫过秦千风手背的黑影,"你体内的金纹是命主赐下的力量,可力量从来不是无代价的——它同时带来了一部分'自我'。"

"所以那个影子......"秦千风的声音发涩。

"是你,也不是你。"玄尘子抬手,指尖在虚空中画出个金色符文,那符文刚一成形就被黑影腐蚀出个洞,"它是命主意识里最偏执、最暴虐的部分。

你每用一次金纹力量,它就强一分。"

"当啷"一声,是林婉儿的银针盒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捡针,发顶的银铃在风里轻响:"那要怎么解决?

总不能不用金纹......"

"暂时没有解法。"柳青萝合上医典,指节捏得发白,"太奶奶说,唯一的办法是让容器本身的意志强过命主残识。

可那需要......"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秦千风泛青的眼尾。

"需要什么?"白璃追问。

"需要容器在意识海与命主残识正面交锋,胜者占据主导。"玄尘子替她说完,"但那相当于在识海里打一场生死战,稍有不慎......"

祭坛陷入死寂。

秦千风望着远处山巅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藏书阁翻到的《异志录》——上面说命主容器最终都不得善终,要么被残识吞噬,要么被各路人马追杀而死。

赵无极的吼声打破沉默。

他和莫无痕从山径上跑下来,莫无痕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密信,衣襟上的血渍已经发黑:"我们在营地东头的老槐树下发现的,是命罗教的密文!"

秦千风接过密信,借着林婉儿的火折子看。

密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血写的:"三日后子时,围猎命主容器,取其灵核献于尊主。"末尾盖着命罗教特有的"命狩"印记,像朵血色曼陀罗。

"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容器?"秦千风皱眉。

"可能是金纹异动时外泄的气息。"莫无痕攥紧密信,喉结动了动,"命罗教专门猎杀容器,用他们的灵核祭炼'命锁'。

我从前......"他突然别过脸去,声音低得像叹息,"我从前参与过这种事。"

赵无极重重拍了下他肩膀:"现在说这些没用,关键是怎么应对。"他转向秦千风,眼底的信任比往日更浓,"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秦千风望着掌心交错的金纹与黑影,突然笑了。

那笑里没有温度,倒像是某种决绝的征兆:"既然他们想来,那就让他们来吧。"他指尖轻轻划过手背的黑影,"我倒要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夜色渐深,营地的灯火一盏盏熄灭。

秦千风站在医帐窗前,望着掌心的纹路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黑影还在缓慢蔓延,可他能感觉到,识海里那个冰冷的影子,此刻正被他新凝练的灵识屏障逼得步步后退——方才冥想时,他分明看见那影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山风卷着松涛声传来,隐约夹杂着外帐守卫的低语:"方才巡夜时,好像看见三个穿灰衣的人往西边林子去了......"

秦千风握紧拳头,银锁在胸口硌出红印。

他望着远处漆黑的山林,嘴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