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面具之下（1/1）

赵韫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但那晚...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她转过身，夕阳为她苍白的脸颊添了一抹血色，"我承认我嫉妒张小凡，但我绝不会伤害你。"

她走回床边，突然单膝跪地，握住陆雪琪的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陆雪琪想要抽回手，却因牵动伤口而轻哼一声。赵韫立即紧张起来："别动！你的伤至少要静养三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悦的声音传来："陆师姐！不好了！张师弟他——"

门被推开，林悦闯了进来，看到房内情景顿时愣住。赵韫已经站起身，恢复了那副端庄大小姐的模样。

"张小凡怎么了？"陆雪琪立即问道。

林悦看了看赵韫，又看了看陆雪琪，低声道："刚刚收到青云门传讯，张小凡私自下山，现在下落不明。掌门派大竹峰弟子四处寻找，担心他被魔教所擒。"

陆雪琪脸色骤变，不顾伤痛就要起身："我们立刻回山！"

赵韫按住她的肩膀："你现在这样怎么赶路？"她转向林悦，"消息可属实？"

林悦点头："是大竹峰的杜师兄亲自传讯。"

赵韫沉思片刻，突然道："我或许知道张小凡在哪。"

陆雪琪和林悦同时看向她。

"昨日我收到密报，河阳城西三十里的黑风林有魔教活动。"赵韫神色凝重，"如果张小凡真的下山，很可能是得到了什么线索。"

陆雪琪已经掀开被子下床："我必须去。"

赵韫拦住她："你这样连剑都拿不稳，如何去救人？"她咬了咬唇，"我派人去查探，你先养伤。"

陆雪琪摇头，眼中满是坚决："那是我的师弟。"

两人对视片刻，赵韫终于妥协："好，但至少要等到明日清晨。今晚我再为你疗伤一次，至少让你恢复些力气。"

陆雪琪勉强点头同意。赵韫立即吩咐兰儿去准备药浴和干净的绷带，林悦也退出去通知其他弟子。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空气再次变得凝重。

"为什么帮我？"陆雪琪突然问。

赵韫正在整理药箱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因为我在乎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即使你恨我，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陆雪琪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谢谢。"

赵韫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不必言谢。"她拿起一瓶药粉，倒入准备好的热水中，"先药浴吧，这能加速毒素排出。"

她帮陆雪琪脱下外衣，当看到那白皙肌肤上狰狞的黑色掌印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愤怒？陆雪琪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

药浴过后，赵韫亲自为陆雪琪换药。她的动作轻柔熟练，仿佛做过千百次一样。

"你经常照顾伤者？"陆雪琪忍不住问。

赵韫微微一笑："赵家大小姐体弱多病，自然久病成医。"她意有所指地说，手上动作不停，"不过这次，倒是第一次照顾别人。"

包扎完毕，赵韫端来一碗汤药："喝了它，能让你睡个好觉。"

陆雪琪接过碗，犹豫了一下。赵韫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什么也没说。

最终，陆雪琪还是一饮而尽。药很苦，却带着一丝熟悉的甜味——是赵韫以前常给她带的蜜饯的味道。

"睡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黑风林。"赵韫为她掖好被角，轻声说道。

陆雪琪已经感到困意上涌，眼皮越来越重。朦胧中，她似乎看到赵韫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雪琪姐姐..."赵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还会让我站在你身边吗？"

陆雪琪想回答，却已沉入梦乡。

夜深人静时，赵韫独自站在庭院里，面前跪着一名黑衣人。

"圣女，张小凡确实在黑风林，鬼王宗的人已经盯上他了。"黑衣人低声道。

赵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按原计划进行。记住，不要真的伤了他，只要让陆雪琪看到他与魔教'勾结'的证据就好。"

"是。"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那陆仙子..."

赵韫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她的事，轮不到你过问。"

黑衣人浑身一颤，连忙低头："属下失言。"

赵韫挥挥手让他退下，独自站在月光下。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缕黑气，与陆雪琪伤口上的如出一辙。

"快了..."她轻声自语，"很快你就会明白，只有我能保护你...只有我..."

黎明前的黑风林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树木的轮廓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陆雪琪跟在赵韫身后，每一步都谨慎小心。她的左肩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影响握剑。

"再往前半里就是魔教的临时据点。"赵韫压低声音，指向树林深处，"我的探子确认张小凡在那里。"

陆雪琪点头，天琊神剑在鞘中微微颤动，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为赵韫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英气逼人，与平日病弱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的身体..."陆雪琪忍不住问。

赵韫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担心我？"没等陆雪琪回答，她又道，"放心，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很久。"

这句话让陆雪琪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眼下寻找张小凡要紧，她没有深究。

两人悄无声息地接近林间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搭着几顶黑色帐篷，周围站着几名黑衣人，正是昨日在河阳城袭击陆雪琪的那伙人。

陆雪琪的手紧握剑柄，指节发白。赵韫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再观察片刻。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两名黑衣人押着一个少年走了出来。那少年衣衫褴褛，脸上有淤青，但眼神依然倔强——正是张小凡。

"张小凡！"陆雪琪差点喊出声，赵韫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别急，"赵韫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看他们要做什么。"

黑衣人将张小凡带到空地中央，其中一人高声道："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噬血珠，加入我圣教，保你荣华富贵！"

张小凡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坚定："我没有什么噬血珠，更不会加入魔教！"

"冥顽不灵！"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那你看这是什么？"

阳光下，那物体泛着诡异的红光——是一枚通体血红的珠子，与传说中魔教至宝噬血珠一模一样。

陆雪琪倒吸一口冷气。赵韫的手依然按在她的肩上，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微微收紧。

"现在证据确凿，"黑衣人大声道，"你体内已有噬血珠气息，又与我圣教私下交易，青云门还会容你吗？"

张小凡脸色大变："你胡说！那珠子是假的！"

"假？"黑衣人哈哈大笑，"那你为何能感应到它的存在？为何你的功法与它如此契合？"

陆雪琪再也按捺不住，天琊神剑出鞘，化作一道蓝光直取黑衣人。赵韫想拦已经来不及，只得紧随其后。

"什么人？"黑衣人仓促应战，却被陆雪琪一剑逼退数步。

"陆师姐？"张小凡又惊又喜。

陆雪琪没有回答，剑锋直指黑衣人咽喉："放了他！"

黑衣人们迅速围拢过来，但看到陆雪琪身后的赵韫时，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赵韫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青云门的陆雪琪，"为首黑衣人狞笑道，"来得正好，让你亲眼看看你们的好师弟是如何背叛师门的！"

"闭嘴！"陆雪琪剑光如雨，瞬间刺穿三人肩膀。黑衣人节节败退，却始终不与她正面交锋，似乎在拖延时间。

张小凡趁机挣脱束缚，跑到陆雪琪身边："陆师姐，他们在栽赃我！那珠子不是噬血珠！"

陆雪琪还未回答，赵韫突然开口："张师弟，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张小凡语塞，眼神闪烁："我...我收到消息，说这里有魔教活动..."

"独自一人下山？"赵韫步步紧逼，"连师门都不告知？"

陆雪琪皱眉看了赵韫一眼，总觉得她话中有话。就在这时，黑衣人首领突然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

"小心！"陆雪琪本能地挥剑格挡，却见黑衣人并未进攻，而是迅速退入林中。

地面突然亮起诡异的红色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三人困在中央。陆雪琪感到体内灵力一滞，几乎握不住剑。

"缚灵阵！"张小凡惊呼，"快离开阵法范围！"

三人正要突围，阵法边缘却升起一道黑色光幕，挡住了去路。陆雪琪一剑斩在光幕上，只激起一阵涟漪。

"没用的，"赵韫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这是用魔教秘法加强过的缚灵阵，专门克制正道功法。"

陆雪琪猛地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赵韫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阵法中央，那里悬浮着那枚"噬血珠"。她伸手取下珠子，在掌心把玩。

"赵韫？"陆雪琪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赵韫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雪琪姐姐，你总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她缓缓转身，手中的珠子红光更盛，映照着她的脸庞。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变成了妖异的紫色，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黑气。

"你..."陆雪琪如坠冰窟，天琊神剑指向赵韫，"你是魔教的人？"

张小凡也震惊地看着赵韫："赵姑娘，你..."

"闭嘴！"赵韫突然厉喝，黑气暴涨，"谁允许你这般叫我？"她转向陆雪琪，声音又变得轻柔，"雪琪姐姐，我本不想这么早让你知道的。"

陆雪琪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伤痛："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一开始。"赵韫微笑，那笑容让陆雪琪毛骨悚然，"赵家大小姐体弱多病？那不过是个幌子。我从小就被送往鬼王宗修炼，十五岁就被封为圣女。"

她向前一步，陆雪琪后退一步，剑尖始终对着她。

"河阳城的袭击，是你安排的？"陆雪琪声音冰冷。

"当然，"赵韫坦然承认，"我需要一个理由让你留在我身边。那些黑衣人都是我的人，我特意嘱咐他们不要真的伤到你。"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只是没想到那个废物还是打伤了你。"

陆雪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赵韫的病弱、她对张小凡的敌意、那些巧合的相遇...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为什么？"她艰难地问。

赵韫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因为我爱你啊，雪琪姐姐！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可你的眼里只有这个废物！"她猛地指向张小凡，"他凭什么？一个资质平庸的乡下小子，凭什么得到你的关注？"

陆雪琪强忍着怒气，冷静分析着局势。赵韫明显情绪不稳，阵法又限制了她的灵力，硬拼不是上策。她需要时间，需要想办法破阵。

"所以你设计陷害张小凡？"她故意顺着赵韫的话问。

"不止如此，"赵韫得意地说，"我要让青云门上下都认为他勾结魔教，让他身败名裂！这样你就不会再惦记他了。"

张小凡突然开口："陆师姐，别听她的！她在拖延时间，阵法在吸收我们的灵力！"

赵韫眼中寒光一闪，挥手一道黑气袭向张小凡。陆雪琪及时挥剑挡下，却被震得后退数步，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

"你受伤了！"赵韫的表情瞬间变得担忧，上前想要查看。

"别碰我！"陆雪琪厉喝，剑尖抵住赵韫咽喉，"撤掉阵法，放我们走。"

赵韫停下脚步，眼中的担忧逐渐被疯狂取代："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护着他？"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厉，"好，很好！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死！"

她双手结印，阵法中的黑气骤然凝聚成无数尖刺，全部指向张小凡。陆雪琪不顾伤痛，挡在张小凡面前，天琊神剑绽放出耀眼的蓝光。

"陆师姐，让开！"张小凡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我有办法破阵！"

他手中是一枚古朴的珠子，通体碧绿，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赵韫看到这珠子，脸色大变："玄火鉴？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小凡没有回答，将珠子高高举起。一道绿色光柱冲天而起，与黑色光幕相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阵法开始剧烈摇晃，纹路寸寸断裂。

"不！"赵韫尖叫一声，双手黑气狂涌，试图稳固阵法。

陆雪琪抓住机会，天琊神剑全力斩向阵法最薄弱处。在两人合力下，缚灵阵终于崩溃，黑色光幕如玻璃般碎裂。

阵法反噬让赵韫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她的紫色瞳孔更加妖异，黑气在周身形成漩涡："你们...都要死！"

陆雪琪拉起张小凡："走！"

两人向林外狂奔，身后传来赵韫歇斯底里的尖叫："陆雪琪！你以为逃得掉吗？我做了这么多，你只能是我的！"

陆雪琪没有回头，但那些话语如同利箭刺入心脏。她想起过去几年与赵韫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看似真诚的关怀，那些温柔的笑容，全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

"陆师姐，前面有亮光！"张小凡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果然，林间隐约可见几道剑光，是青云门弟子在搜寻他们。陆雪琪刚要回应，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她本能地侧身，一道黑气擦着脸颊飞过，在树干上腐蚀出一个大洞。

赵韫站在不远处，长发飞扬，眼中紫光暴涨："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忘了我！"

她双手结印，一道比之前更强大的黑气向两人袭来。陆雪琪推开张小凡，天琊神剑横挡，却被震得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陆师姐！"张小凡想要上前，却被另一道黑气逼退。

赵韫缓步走向陆雪琪，每走一步，地面都结出一层薄冰。她的表情已经从疯狂变成了诡异的平静："你知道吗，雪琪姐姐？我本来打算慢慢来的，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陆雪琪挣扎着坐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你...疯了..."

"疯？"赵韫轻笑，"也许吧。"她伸手想要触碰陆雪琪的脸，"跟我走吧，离开青云门，离开这些虚伪的正道人士。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住手！"张小凡突然冲过来，手中玄火鉴再次亮起，一道绿光直射赵韫。

赵韫仓促闪避，还是被绿光擦中肩膀，顿时鲜血淋漓。她怒视张小凡："你找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中突然飞出数道剑光，直取赵韫。她不得不放弃攻击，闪身躲避。

"陆师妹！张师弟！"大竹峰弟子杜必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数名青云门弟子冲出树林，将赵韫团团围住。

赵韫环视四周，冷笑一声："今日就到此为止。"她深深看了陆雪琪一眼，"我们还会再见的，雪琪姐姐。"

话音未落，她身形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