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集:协商过程艰难曲折(1/1)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刘好仃正蹲在施工区边上啃馒头。消息来自陈工:“方案收到,明天上午十点,会议室面谈。”

他没回,只把手机翻过来扣在膝盖上,咬了口干馒头,嚼得干脆。旁边的运输车刚卸完一车石子,尘土在阳光里浮着,像撒了一把金粉。他拍了拍裤腿站起来,顺手把馒头包装纸折成一个小方块,塞进工装兜里。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调出那份《联合观测数据管理试行方案(草案)》,又点开手机相册,从头翻了一遍绿签扫描件和七天动作密度图的原始记录。图像清晰,时间戳完整,每一帧都对得上当天的施工日志。

十分钟后,小李、小陈、老周陆续进来,围在桌边。没人说话,但眼神都落在屏幕上。

“他们愿意谈,就是第一步。”刘好仃点了点鼠标,“但别指望他们照单全收。咱们得想清楚——什么能松,什么不能让。”

小李皱眉:“要是他们非要推翻三日公示期呢?那不等于白记?”

“那就换个说法。”刘好仃说,“不是‘自动生效’,是‘默认认可’。他们三天不说话,就当没意见。有意见,随时提,我们接得住。”

小陈点头:“留痕可查,流程闭环。听起来像妥协,其实是保住了核心。”

老周用笔尖点了点纸面:“可评估谁来主导?他们要是自己写报告,咱们连看都看不上,后面全白搭。”

刘好仃合上电脑:“那就提联合评估。不是信不过,是大家都得认这个结果。”

四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但肩膀都松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会议室门被推开。陈工带着两个同事走进来,公文包放在桌上,动作利落。刘好仃起身招呼,递过一瓶水。对方接过,道了声谢,但脸上的表情没松。

会议开始不到十分钟,火药味就出来了。

“你们这个‘三日公示期’,本质上是单方面归档。”陈工翻开打印稿,手指敲着纸面,“没有签字确认,法律上不具备效力。我们不能接受数据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定性。”

小李刚要开口,刘好仃轻轻按了下他胳膊。

“我们不是要绕过你们。”他说,“过去七天的动作记录,我们都同步发在群里。你们随时可以看。现在提公示期,是想让流程更高效,不是更隐蔽。”

“高效不能牺牲合规。”对方另一人接话,“没有签字,就是没确认。这是底线。”

刘好仃没争,打开平板,调出绿签背面那三项成果的PDF,投影到白板上。

“这不是我们写的总结,是机器记的实况。”他指着时间戳和动作节点,“清沟提前完成,工具交接零延误,动作密度提升32%。这些事发生了,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我们记下来,不是为了争功,是为了以后不白干。”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陈工低头翻材料,眉头没松,但语气缓了半拍:“可试行期的评估报告,必须由我们项目组独立出具。你们可以提建议,但最终结论,得我们来定。”

老周立刻皱眉:“那我们这两周的努力,岂不是全凭你们一句话?”

“列席听取意见。”陈工重复一遍,“这是流程。”

刘好仃看着对方,忽然笑了下:“你们怕我们用数据绑你们,我们怕干了活没人认。说到底,都是怕吃亏。”

他翻开笔记本,调出最近七天的动作密度曲线和实际进度对比图。

“数据不是我们编的,是机器记的,活是大家干的。与其争谁说了算,不如一起看它准不准。要是两周后数据站不住,我们自己撤。”

他合上本子:“我建议成立联合评估小组,双方各派一人,再加监理旁听。报告三方会签。不是信不过谁,是结果得对所有人负责。”

陈工没立刻回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这个……需要内部讨论。”

小李忍不住低声嘀咕:“又是讨论?都讨论多少轮了。”

会议中途休会,五个人站在走廊喝水。小李靠墙站着,语气有点发虚:“他们根本不想改,就是在拖。”

老周拧紧水瓶盖:“再这么谈下去,最后肯定是咱们先松口。”

刘好仃没说话,从裤兜里掏出那半张绿签,轻轻放在窗台边的铁皮箱上。阳光正好照在背面那三行小字上,字迹清晰得像刻上去的。

“他们今天能坐下来谈,就是因为这张纸上的事,没法否认。”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稳,“咱们不争一口气,只争一个理。理在,路就在。他们可以慢,但我们不能停。”

三人抬头看他,没说话,但眼神一点点重新亮起来。

十分钟后,会议继续。

“关于三日公示期。”陈工开口,“我们可以接受‘未提异议视为程序性认可’的说法,但重大争议保留复核权。”

刘好仃点头:“可以。异议必须书面登记,留痕可查。”

“试行期评估。”对方顿了顿,“联合小组的形式,我们原则上同意。但报告最终解释权……”

“不归任何一方。”刘好仃接上,“归数据本身。谁不服,拿现场说话。”

陈工看了他几秒,终于点头:“我们会把这些建议带回,明天给答复。”

散会后,四人走回办公室。走廊灯还是闪了一下,小李抬头看了眼,没吭声。

刘好仃掏出钥匙开门,顺手把绿签塞回本子夹层。小陈打开电脑准备整理会议纪要,老周在本子上写下:“联合评估,程序认可,留痕可查。”

小李站在窗边,看着施工区的方向,忽然说:“他们要是明天又改口呢?”

刘好仃正拧开保温杯,热气冒上来,糊了下眼镜。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

“那就再谈。”他说,“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反正活儿在干,数据在记,路——”

他顿了顿,把杯子放在桌上。

“一步一步,总能走完。”

门外传来运输车启动的声音,石子在车厢里轻轻晃动。

刘好仃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新的A3纸,铺在桌上。

他拿起记号笔,笔尖悬在纸面,

开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