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集:合作项目正式启动(1/1)
刘好仃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轻轻点了“发送”。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他顺手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操作台上,像是要把那条刚发出的回复连同心里那点忐忑一起压住。可台面冰凉,玻璃的冷意透过指尖往上爬,反倒让他清醒了几分。
半小时前,安娜那条消息还躺在对话框里:“我们想提前看一眼数据……只是想知道,那束‘未来的光’,长什么样。”
他没回,也没躲。只是转身去了样品间,从架子最底层取出一块还没命名的玻璃——它会根据光线强弱自动调节透光率,像瞳孔一样呼吸。他把它抱进会议室,放在长桌正中央,谁进来都绕不开它。
“今天开会,就为两件事。”刘好仃一进门就开口,声音不高,但整个团队立刻安静下来,“一是定计划,二是分活儿。咱们的合作项目,不能再等了。”
小陈抱着平板刚坐下,头一句话就冒了出来:“那德国那边想看‘光感玻璃’数据的事儿……真不给?”
“给。”刘好仃说,“但不是全给。我们可以开放部分测试日志,加水印、限权限,让他们看看趋势,摸不着核心算法。就像请人看房子,能进客厅,但卧室不上锁的抽屉不能翻。”
阿米尔松了口气,手指已经在记事本上画起权限分级图。尤哈却皱眉:“可咱们人手本来就紧,现在又要推成熟项目,又要护着新玻璃做测试,两边都得烧油,发动机怕是带不动。”
“所以才要分两条线。”刘好仃拉开投影,屏幕上出现一张双轨流程图,“A线主攻已签约的三个合作项目:德国的设计集成、迪拜的环保玻璃订单、韩国的智能交互墙。目标明确——三个月内交付首批样品,六个月实现量产。”
他顿了顿,切换下一页:“B线,专攻‘光感自调玻璃’的测试与技术储备。不对外发布,不签正式协议,但要为下一步合作留好接口。谁有余力,谁就往这边走一步。”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盯着那块样品玻璃出神。阳光斜照进来,玻璃表面泛起一层流动的银光,仿佛真有生命在缓缓呼吸。
“这块玻璃,”刘好仃走过去,指尖轻触表面,“它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能干啥。但它知道,有人在等它亮起来。”
没人说话,但气氛变了。像是晨雾散开,路一点点清晰。
第二天一早,任务表贴上了车间公告栏。不是冷冰冰的Excel表格,而是用彩色便利贴拼成的一张“作战地图”。每张贴纸背后都写着人名、任务、截止日,还画着小图标——给迪拜的订单贴了个骆驼,韩国项目画了机器人,德国那边则是一片抽象的光影森林。
小陈看着自己的名字被贴在“B线测试协调”下面,皱眉:“我这边要对接三个组,数据要统,问题要追,可没人告诉我出了事找谁?”
“找我。”刘好仃正巧路过,手里拎着两杯豆浆,“从今天起,每个任务都有‘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不甩锅,功劳也落不到别人头上。但——”他把一杯豆浆塞进小陈手里,“难啃的骨头,我亲自陪你啃。”
他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三行字:
每天九点,各小组报进度。
每周五下午,全体碰头,只谈问题,不表功劳。
谁在项目里跑得快、跑得稳,年底奖励翻倍,外加一次带薪出国考察。
“出国?”阿米尔抬头,“去哪?”
“你说了算。”刘好仃笑,“只要别选南极。”
笑声中,任务分配渐渐落地。有人主动揽下数据建模,有人申请加入新材料实验组。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技术员老周,也举手说想试试为“光感玻璃”写一套独立监控程序。
“行。”刘好仃点头,“你写,我给你配个新人打下手。别怕带人慢,咱们现在不是在赶工,是在种树。”
项目正式启动那天,天刚亮。刘好仃带着团队在车间中央搭起一块两米高的玻璃展板。它不是普通的白板,而是用工厂最新工艺制成的智能调光玻璃,通电后会渐次显现出字迹。
清晨七点,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展板上的字终于完整浮现:
“光,不止一种语法。
我们,不止一种可能。”
底下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有工龄三十年的老匠人,也有刚入职三个月的实习生。每个人的笔迹都歪歪扭扭,却一笔不落。
“从今天起,”刘好仃站在展板前,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咱们不做‘代工’,做‘共创’。别人出想法,我们出光。别人定标准,我们改规则。”
话音刚落,阿米尔那边传来警报声——是B线测试系统的异常提示。他低头看电脑,眉头一皱:“第三组数据波动超出阈值,可能是镀膜不均。”
“走,去看看。”刘好仃立刻转身。
一群人涌向实验室,老周紧跟着调出监控画面。屏幕上,那块“光感玻璃”正忽明忽暗,像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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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环境光干扰?”小陈凑近传感器,“昨天下午有人在隔壁做焊接,强光可能影响了校准。”
“有可能。”尤哈调出时间轴,“但我们没设这项预警参数。”
“那就现在加。”刘好仃抓起笔,在实验记录本上划出一条新规则,“以后凡是外部干扰源,无论大小,全部纳入监测清单。别等它出事,要让它刚冒头就被抓住。”
问题一点点拆解,责任一项项落实。可到了下午,新的麻烦又来了——A线的迪拜订单材料清单和B线的新材料采购单,竟同时提交了同一批稀有金属的采购申请。
“撞车了。”采购组长老李苦着脸,“供应商说这批货限量,只能供一家。”
刘好仃看着两份文件,没发火。他把两组负责人叫到一起,桌上摊开两张表。
“你们看,”他指着数据,“迪拜那边用的是成熟配方,可以微调替代材料,误差控制在3%以内。而咱们的新玻璃,少这一味,直接停摆。”
“那……我们让?”A线的小王迟疑。
“不让。”刘好仃摇头,“但可以错峰。我跟供应商老张打个电话,先让他把50%的货发过来,咱们优先保障B线测试。A线这边,改用备用方案,等下周第二批货到,再换回原配比。”
“可备用材料会影响环保评级。”小陈提醒。
“影响多少?”
“0.8%,在认证容差范围内。”
“那就没问题。”刘好仃笑了,“咱们不是非要一步登天,而是要步步稳走。”
晚上八点,车间灯还亮着。刘好仃站在那块玻璃展板前,看见上面的字在夜色中微微发光。他掏出手机,给安娜回了条消息:
“数据包已生成,加密上传。你可以看趋势图,但密码分三段,每周更新一次。
欢迎来看光,但别急着把它装进灯罩里。”
发完,他抬头看向生产线。新一批“光感玻璃”正在恒温舱里静静冷却,表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一群尚未睁眼的婴儿。
阿米尔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这是今天的测试总结。我们发现,玻璃在低照度环境下反应慢了0.3秒。”
“记下来。”刘好仃接过,“明天加一组夜间模拟实验。”
“值夜班的人手不够。”
“我来。”
“您?”
“怎么,五十多岁就不能通宵了?”刘好仃拍拍他肩膀,“我年轻时在厂里连熬七夜都没垮,现在不过是陪一块玻璃长大。”
阿米尔没再劝,只是默默在排班表上写下了“刘”字。
凌晨两点,车间只剩两盏灯还亮着。一盏在实验室,一盏在展板前。刘好仃坐在小凳上,手里拿着一块未完成的玻璃样品,用细砂纸一点点打磨边缘。
砂纸摩擦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麦田。
忽然,展板上的字闪了一下,从“我们,不止一种可能”变成了“我们,正在成为可能”。
刘好仃抬头,笑了。
他继续打磨,动作轻柔,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一块玻璃,而是一个正在成型的梦。
砂纸滑过最后一道弧线时,他停下,把玻璃举到灯下。
透光均匀,无痕无瑕。
他轻轻说了句:“该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