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离开董家（1/1）
深夜，董府议事厅。
厅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与焦躁。
董老爷端坐于上首紫檀木太师椅上，面容沉肃，烛光在他紧锁的眉宇间投下深深的阴影。
下首两侧，坐着十多位掌管董家各地产业的核心管事和忠心老仆，此刻人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不解与肉痛。
“老爷！”
一个掌管岐山城最大绸缎庄的管事忍不住站起身，声音带着急切。
“真要放弃岐山城所有的产业吗？那可是我们董家经营了数代的心血啊！光是那几间铺面的地契和存货，就是天文数字！”
“是啊老爷，这也太突然了！”
另一位负责矿业的管事也附和道，语气充满困惑。
“老祖宗（指红拂道人）这是……这是怎么想的？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不同意！”
一个须发皆白、脾气火爆的老掌柜猛地拍案而起，他是董家钱庄的老人，对银钱最是敏感，痛心疾首道：
“老爷！您可算过这笔账？仓促撤离，贱卖产业，这要损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几十万两都是往少了说！枯崖山？那是什么穷乡僻壤？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怎么能比得上岐山城的繁华根基？说过去就过去，这……这简直是儿戏啊！”
“没错！枯崖山那边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过去如何立足？如何重新开始？老祖宗虽高深莫测，可这凡俗产业……”
“够了！”
董老爷猛地一掌拍在坚实的楠木桌面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烛火剧烈摇曳，也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的议论。
他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或激动或忧虑的脸，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说的这些，难道本老爷不知道吗？岐山城的一砖一瓦，哪处不是我董家先祖的心血？哪处不浸透着我等的汗水？可你们要记住，是谁让我董家在这乱世中屹立不倒？是谁保得我们一族平安？”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对更高力量的敬畏与无奈：
“老祖宗的法旨，岂容我等置喙？她老人家深谋远虑，自有其道理！这并非商议，而是命令！你们以为，老祖宗会害我们不成？她这是在为我董家寻一条活路！一条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能保全根基、延续血脉的活路！都给我听清楚了，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即刻开始准备，按计划执行，若有懈怠或暗中作梗者……休怪家法无情！”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烛芯燃烧的噼啪轻响。
众管事被董老爷罕见的严厉与那“滔天巨浪”的暗示所震慑，纵有万般不甘和疑虑，此刻也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面面相觑，脸上只剩下沉重的忧虑和对未来的茫然。
回到午时，董府“听涛轩”。
董老爷被红拂道人唤去时，心中已隐隐有所预感。
踏入静室，只见红拂道人端坐主位，气度沉凝。
在她身侧，还站着一位身材挺拔、面容刚毅、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一身气度渊渟岳峙，竟隐隐与红拂道人分庭抗礼。
经红拂介绍，董老爷才知此人便是枯崖山万家的当代家主万重山！
随后，三人展开了一场关乎董家未来命运、乃至更深层次结盟的交涉。
红拂道人言语不多，却字字千钧，定下了迁移的大方向；万重山则展现了世家家主的沉稳与担当，对董家迁移后的安置、合作等细节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并隐隐透露出两家更深层次联结的可能。
董老爷虽震撼于红拂的决心和万家的底蕴，但面对这两位修仙界的大人物，他只有聆听与执行的份，心中那份因产业损失带来的绞痛，在更宏大的危机与机遇面前，也变得复杂难言。
夜色更深，万小山居住的雅致房间。
万重山站在窗边，望着董府庭院中在月色下婆娑的树影，良久，才转过身，脸上那丝追忆已收敛无踪，恢复了万家之主的沉稳。
他看着已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儿子，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小山。”
万重山的声音低沉下来，“红拂前辈所言非虚，魔道六宗异动频繁，边境摩擦不断，大战之期恐不远矣。值此多事之秋，燕家堡此举……确实透着蹊跷。你能有此警觉，为父甚慰。”
他拍了拍万小山的肩膀，力道沉稳，“夺宝大会，去是要去的。一则，这是红拂前辈的安排，亦是萱儿那丫头同行；二则，燕家堡乃越国魁首，其动向关乎全局，亲临其境，方能窥得虚实。但切记，安全第一！宝物再好，不及性命重要。遇事多思量，不可逞强，更需……提防人心。”
“孩儿明白！”
万小山重重点头，心中那份对剧情的先知带来的忧虑，在父亲的叮嘱下化作了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知道，这趟浑水，他必须蹚，而且必须蹚得漂亮。
数日后，董府大门前。
车马辚辚，仆役穿梭，一片忙碌景象。董家迁移枯崖山的计划已在红拂的铁腕和董老爷的强力推行下启动。
董老爷与二姨娘亲自送至府门外，脸上既有离愁，亦有对未来的期冀。
“萱儿，此回黄枫谷，定要听红拂老祖的话，勤加修炼，莫要再任性妄为。”
董老爷看着女儿，语重心长。
“知道啦，爹爹！”
董萱儿嘴上应着，眼睛却瞟向一旁正与父亲万重山低声交谈的万小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莲步轻移，走到万小山身边，故意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
“万师弟~这一路回谷，你可要多多‘照顾’师姐我哦。师姐我呀，可是最‘温柔大方’的，对吧？”
她刻意加重了那四个字，美眸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万小山头皮一麻，顿感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董老爷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他干咳一声，努力维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董师姐说笑了，互相照应，互相照应……”
心中却在哀嚎：这姑奶奶的“温柔大方”，怕是要伴随他整个回程了！
红拂道人立于众人之前，神色清冷，对弟子这点小动作恍若未见，只是淡淡道：
“时辰不早，启程吧。”
她袖袍轻拂，一道柔和的灵力托起董萱儿和自己，率先化作一道淡青色遁光冲天而起。
万小山连忙向父亲和董家二老郑重行礼告别：
“父亲，董老爷，二夫人，晚辈告辞！枯崖山万事，父亲多费心！”
万重山微微颔首，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信任与嘱托。
董老爷和二姨娘也含笑回礼：“贤侄一路顺风。”
万小山不再迟疑，祭出飞行法器，紧随红拂的遁光而去。
下方，董府高大的门楣在视野中迅速缩小，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