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密室对弈,老祖的局(1/1)
桃林深处的旧茅屋飘起炊烟时,萧逸正往灶里添柴。
干桃枝噼啪炸响,火星子窜起来,在他鼻尖前晃了晃又熄灭,倒把他逗得笑出声:"小朵你瞧,这柴火都知道咱们要干大事,急着蹦跶呢。"话音刚落,一粒火星溅到他手背,烫得他缩了缩指尖,却仍咧嘴笑着,仿佛那点灼热是某种预兆的轻触。
蹲在门槛上擦莲台的韦阳抬头,水纹在指尖流转成小漩涡,把莲台瓣上的灰卷得干干净净。
暮色从林间斜照进来,映得那水光如琉璃般剔透,又像有生命般顺着青石缝悄然爬行。
他指了指墙角捆成捆的青藤,发梢还沾着两片桃叶——显然刚从林子里跑回来,额角沁着细汗,触感微凉,被晚风一吹,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前儿你说要补房梁漏雨的窟窿,我找了后山的藤条,韧劲足得很。"
孙小朵正踮脚把火尖枪往房梁上挂,枪杆上的新字在暮色里泛着红光,像是呼吸一般明灭。
她蹬着条歪腿木凳,脚下咯吱作响,发梢沾了点灶膛飘来的灰,活像只偷了灶糖的小猕猴。
指尖刚碰到房梁,一阵微颤自枪尖传来,仿佛金属在低语。"先不急着补窟窿,等我把这枪挂稳当——"话音未落,枪尖"当啷"一声磕在房梁下的石槽沿上。
怪事来了。
原本普普通通的青石板槽突然泛起幽光,冷蓝中透出暗红脉络,像地底苏醒的血管。
枪身的莲纹像被点燃的灯芯,顺着石槽纹路"滋滋"往上爬,每一道纹路亮起时都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如同远古符咒在低吟。
空气骤然变热,灶膛里的火苗猛地一缩,又暴涨,映得三人脸上光影跳动。
孙小朵手一松,火尖枪"嗡"地插进石槽,整面墙突然簌簌落灰——一幅壁画从墙皮底下钻了出来。
灰屑簌簌落下,带着陈年霉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像是从时间深处渗出的气息。
"我去!"萧逸把火钳一扔冲过来,符笔在掌心转得飞快,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麻。
他凑近墙面,鼻尖几乎贴上那泛着微光的颜料,耳边仿佛响起远古战鼓的回响。"这墙里藏着画?"
韦阳也凑过来,莲台在他怀里发出清响,音波轻颤,与壁画上的能量隐隐共鸣。
他伸手轻抚墙面,触感冰凉如深井石壁,可那凉意中竟有一丝温热的脉动,像沉睡的心跳。
壁画上三个身影立在云雾里,中间那个扛着金箍棒的,不是孙悟空是谁?
左边穿盔甲的将军执钉耙,右边白须老者盘坐,三人掌心相叠,背后是一卷燃烧的天规卷轴,火星子都要从画里蹦出来,灼得人眼眶发烫。
"画角有字!"萧逸趴在墙上眯眼辨认,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画中神魂,"甲子盟约:火破规,水承命,智断局,三子共逆天。"他回头,符笔在掌心敲得咚咚响,像在叩问命运,"小朵,这画里的白胡子老头......像菩提祖师?"
孙小朵踮脚摸壁画,指尖刚碰到老者衣袂,石槽里的火尖枪突然发烫,灼热如烙铁。
她"嘶"地缩回手,盯着掌心的红印子,心跳如擂鼓,耳中嗡鸣不止,眼里的机灵劲儿全成了问号:"难怪那老倌总说我是灵明之根,合着他早把我算进这破盟约里了?"她转身抄起条凳子往地上一墩,木凳四脚不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震得灶灰簌簌而落。"不行,得把他揪来问清楚!"
"你要怎么揪?"韦阳把莲台放进木箱,藤条在他肩头晃悠,语气平静,可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孙小朵,
"笨啊!"孙小朵一拍大腿,从怀里摸出两枚火纹玉符,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挑衅的笑,"灵根诱阵!
用双生火纹模拟天机预言的波动,那老倌最宝贝我这灵根,肯定坐不住。"她蹲在地上画符阵,发顶的桃枝被风掀得乱颤,指尖划过地面时,符纹竟微微发烫,空气中浮起一缕焦香。"上回在兜率宫他欲言又止的样儿,我就觉着不对劲——现在连壁画都蹦出来了,他再藏着掖着,我就掀了他的三星洞!"
符阵刚画完,桃林突然无风自动。
满树桃花打着旋儿往茅屋聚,在门口凝成一团白光,花瓣在空中悬浮,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像无数低语汇成的潮。
菩提祖师的法相从中走出,白须无风扬起,目光扫过壁画时,眼角的皱纹都绷紧了,仙气拂过之处,桃花瞬间化为晶莹露珠,坠地无声。"小朵,你看到的......不该看。"
"不该看?"孙小朵叉腰往他跟前凑,发梢的灰被法相的仙气一吹,扑簌簌往下掉,她仰头直视那双洞悉天机的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您倒是说啊!
天蓬为什么替我爹背罪?
这画里的'兄弟'到底是谁?
您藏着掖着,当我是三岁小孩哄呢?"
菩提祖师的法相晃了晃,像被风吹散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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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孙小朵发顶翘起的呆毛,忽然笑了,那笑里有怀念,也有无奈,像春阳融雪。"你和你爹当年闯凌霄殿时一个样,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能蹦出火星子。"他抬手,指尖拂过壁画上的孙悟空,声音低沉如钟鸣,"你父与天蓬,不是上下属,是结义兄弟。
当年他们发现玉帝用'天规'吞噬神仙神魂,要联手揭破,却被老君以'天机不可逆'劝阻。"
"所以您设了这甲子盟约?"萧逸突然开口,符笔在掌心转得很慢很慢,指尖冰凉,可心跳却如雷贯耳,"让我师父隐于方寸,天蓬堕天河,大圣压五行山......等一个双生灵根觉醒?"
"不错。"菩提祖师的法相里透出一丝疲惫,那疲惫仿佛来自千年的守望,"火破规,是小朵的灵明之火;水承命,是韦阳的水灵根;智断局,是萧逸的天机符笔。
你们三个,是这局里的钥匙。"
"那我......"韦阳攥紧了衣角,莲台在木箱里轻轻震动,震感顺着地板传到脚心,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之前总以为自己是替天蓬受罚的替身......"
"你不是替身。"菩提祖师望向他,目光软得像春夜的雨,落进他心底,"水灵根不是封印,是钥匙;你不是被替代,是誓约的延续。
小朵的火,要与你的水共鸣,才能点燃真正的逆命之火——不是毁天,是还天于神。"
"轰——"
屋门被狂风撞开,木门撞击墙壁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天机老人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半截断尺,尺身泛着幽蓝的光,寒气逼人,连灶火都被压得暗了几分。
他看了眼壁画,又看了眼孙小朵,声音像敲在冰上的石头:"凌霄殿动了。
玉帝要熔铸'斩情剑',用七神心头血重铸天规锁链。
若成,天河逆流焚魂,所有觉醒者都会被烧成灰烬。"
孙小朵的火尖枪突然从石槽里蹦出来,枪杆上的字烧得通红,烫得她掌心发麻,可她没松手。
指尖触到枪身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一颤——她看见父亲在五行山下对天蓬笑,看见天蓬在天河里攥紧钉耙,看见菩提祖师在方寸山望着星空叹气。
那些画面如电流般窜过神经,带来一阵刺痛与灼热。
"既然兄弟之誓是局,那我们就把它走完。"她转身望向桃林外的星空,眼里的火焰比枪杆上的字还烫,声音坚定如铁,"下一链,瑶池。"
菩提祖师的法相慢慢消散,最后一缕仙气拂过孙小朵的发顶,温柔如父。
他望着她的背影,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在桃林里:"悟空,你女儿......比我们当年更敢烧天。"
韦阳扛起藤条走向房梁,萧逸把符笔别在腰间,火尖枪在孙小朵手里嗡嗡作响,仿佛在回应她的心跳。
窗外的桃花落进灶膛,"啪"地炸开一朵小红花——像极了某只猴子当年在炼丹炉里,眼里烧着的那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