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你的命,我要了(1/1)

“轮到你了。”

五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像是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然而这五个字,却像五座从天而降的大山,狠狠砸在“毒蛇”的心头,将他最后一点侥幸,碾得粉碎。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从他的脚底瞬间淹没头顶。

他眼中的秦川,不再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魔神,浑身浴血,脚踏尸骨,正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宣判着他的死期。

“不……不要过来!”

“毒蛇”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阴冷。

他双腿发软,竟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脚跟在沙地上,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你不能杀我!我是斗兽场的死斗士!杀了我,冯管事不会放过你的!”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试图用冯源的名头,来换取一线生机。

秦川没有说话。

他只是迈开了脚步。

一步。

又一步。

沉稳的步伐,敲击在死寂的斗兽场中,也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看台上,数万修士,鸦雀无声。

他们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这颠覆他们认知的一幕。

一个练气后期的亡命徒,被一个看似油尽灯枯的练气六层,逼得节节败退,开口求饶。

这是何等荒谬,又是何等震撼的画面。

“我……我跟你拼了!”

求饶无用,死亡的逼近,终于激起了“毒蛇”骨子里的凶性。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是你逼我的!一起死吧!”

他猛地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一只通体漆黑,散发着腥臭气息的玉瓶,出现在他手中。

他毫不犹豫,狠狠将玉瓶捏碎。

嗤——

一团墨绿色的毒雾,瞬间爆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朝着秦川席卷而去。

那毒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了被腐蚀的滋滋声,地面上的沙石,迅速化为黑色的脓水。

“是‘蚀骨瘴’!”

看台前排,有识货的修士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这是三阶剧毒!筑基修士沾上,都要被腐蚀得尸骨无存!”

“快!开启防护法阵!”

主持台上的筑基修士,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慌忙催动法诀。

嗡!

一道透明的光幕,从铁笼四周升起,将那恐怖的毒雾,死死地困在笼中。

可即便如此,那股阴冷恶毒的气息,依旧让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

“毒蛇”在放出毒雾的瞬间,身体便向后急窜,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

他要拖。

他就不信,对方的灵力,能支撑他在这种剧毒中撑多久。

只要对方一死,他就是最后的赢家!

然而,面对那扑面而来的致命毒雾,秦川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

他没有后退。

甚至没有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去抵挡。

斗笠下,他那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合。

“雕虫小技。”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竟是迎着那墨绿色的毒雾,不退反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主动冲入了毒瘴之中!

“他疯了!”

“他在找死!”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所有人都以为,秦川会被那恐怖的毒雾,瞬间融化成一滩血水。

冯源的房间里,他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眼中爆发出病态的希望。

“死!快死啊!”

毒雾之中。

“毒蛇”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秦川被毒雾腐蚀的惨叫声。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彻底僵在了脸上。

一道身影,毫发无伤地,从毒雾中穿了出来。

那墨绿色的蚀骨瘴,仿佛是有意识的仆从,在靠近他身体三寸范围时,便自动向两旁分开,形成了一条绝对安全的通道。

“不可能!”

“毒蛇”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我的蚀骨瘴……怎么会……”

秦川没有给他解答疑惑的时间。

穿越毒雾的瞬间,他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地,贴近到了“毒蛇”身前。

太近了。

近到“毒蛇”甚至能看清,秦川斗笠阴影下,那双冰冷得不似人类的眼睛。

“毒蛇”亡魂皆冒,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将扣在指缝间的最后一批毒针射出。

可他的手,才刚刚抬起。

一只比铁钳更有力的手,已经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

“毒蛇”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的手腕,被秦川硬生生捏得粉碎。

那几枚淬毒的毒针,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

秦川反手一抄,那几枚墨绿色的毒针,便落入了他的掌心。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你……”

“毒蛇”惊骇欲绝,另一只手疯狂地催动灵力,凝聚出一柄灵气短刀,捅向秦川的心脏。

秦川看都未看。

他扣着“毒蛇”手腕的手,猛地向前一送。

用“毒蛇”自己的手臂,挡住了他自己的攻击。

噗!

灵气短刀,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毒蛇”自己的小臂。

“毒蛇”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刺穿自己的手臂,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技艺?

自己所有的反抗,所有的手段,在这个人面前,都像是一个孩童的玩闹。

他被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

“现在,”秦川沙哑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轮到我了。”

他松开手。

在“毒蛇”因为剧痛和恐惧而身体僵直的瞬间。

他握着毒针的手,动了。

快。

无法形容的快。

那不是剑。

却比剑,更令人胆寒。

咻!咻!咻!

三声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三枚毒针,精准地,刺入了“毒蛇”脖颈、眉心、心脏三处大穴。

“毒蛇”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枚微微颤动的毒针,眼中充满了荒谬与不甘。

他一生玩毒,杀人无数。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毒针之下。

他张开嘴,想要发出最后的诅咒。

可喉咙里,只发出了“嗬嗬”的漏风声。

墨绿色的毒素,沿着他的经脉,飞速蔓延。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恐怖的黑绿色,肌肉开始腐烂,化为脓水,从衣服的缝隙中滴落。

扑通。

他跪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一具散发着恶臭,面目全非的腐烂尸体。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笼中的毒雾,缓缓散去。

只剩下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静静地站立在两具尸体之间。

他身后,是失去武器,捂着手腕,脸色惨白如纸的“狂斧”。

“狂斧”看着地上“毒蛇”那恐怖的死状,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他眼中的疯狂与暴戾,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て的,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动,下场,只会比“毒蛇”更惨。

秦川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狂斧”身上。

“狂斧”的身体,猛地一颤,双膝一软,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饶……饶命!”

他颤抖着,朝着秦川,磕下了头。

“我……我认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我一命!”

一个以狂暴着称,宁死不屈的死斗士,竟然,跪地求饶!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看台上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惊呼。

“赢……赢了?”

“他……他真的赢了!一打三!他赢了!”

“天啊!怪物!他是个怪物!”

轰!

整个斗兽场,瞬间炸开了锅。

但这一次,不再是嘲讽,也不是狂热,而是一种夹杂着敬畏、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那些押注秦川获胜的极少数修士,此刻正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狂喜,让他们几乎要晕厥过去。

一赔十!

他们发财了!发了一笔横财!

而那些将全部身家,都押在“毒蛇”三人身上的赌徒们,则一个个面如死灰,瘫软在座位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的灵石……我所有的灵石……”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哀嚎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主持台上,那名筑基修士,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手中的扩音法螺,几次举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宣布?

宣布那个被他们描绘成必死无疑的疯子,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屠杀了三名强大的死斗士?

宣布斗兽场,将要赔付一笔,足以让其元气大伤的巨额赌注?

他不敢。

铁笼内。

秦川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狂斧”,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体内的经脉,因为刚才强行动用身法,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灵力,也已经真正到了枯竭的边缘。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杀一个已经丧失斗志的废物。

他缓缓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那柄插在沙地里的上品法器长剑。

那是他的战利品。

他没有理会跪在那里的“狂斧”,也没有理会看台上那滔天的喧嚣。

他一步一步,走向来时的那扇铁门。

嘎吱——

铁门,应声打开。

独眼男人,正站在门外,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看着秦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为他让开了道路。

秦川迈步,走出了这片为他而设的血腥舞台。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之中。

……

高处的房间内。

啪啦!

一只名贵的琉璃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冯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张肥胖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惊恐与怨毒。

“废物!三个废物!”

他低声咆哮着,声音嘶哑。

“连一个灵力耗尽的小子都杀不了!斗兽场养你们有什么用!”

独眼男人躬身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能感受到,冯源此刻的状态,已经接近疯狂。

“赔率……”冯源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赔十……一赔十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愤怒的赌徒,冲进斗兽场,将这里砸个稀巴烂的场景。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愤怒的东家,抽筋扒皮的下场。

他完了。

他几十年的经营,一生的心血,都随着那小子的胜利,化为了泡影。

“管事,”独眼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开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冯源猛地回头,一双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凶光毕露。

“他赢了,我们就得付钱!这是斗兽场的规矩!”

“但是,他拿了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一股疯狂的杀意,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他现在,也一定是强弩之末!连杀三人,还中了‘蚀骨瘴’,就算他体质特殊,也绝对不好受!”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死死地盯着独眼男人。

“召集所有护卫!封锁所有出口!”

“他不是想要酬劳吗?我去给他!”

“我要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独眼男人心头一颤。

“管事,三思啊!此人……太过诡异!”

“诡异?”冯源狞笑起来,“再诡异,他也是练气期!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去!立刻去办!若是让他跑了,你也提头来见!”

“……是。”

独眼男人心中发苦,却不敢违抗,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冯源一人。

他走到桌前,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储物袋。

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灵石。

那是他准备支付给赢家的赌金。

他贪婪地看着这些灵石,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雕刻着符文的弩箭。

“破法弩。”

他低声自语,抚摸着冰冷的弩身。

“上品法器,三箭之内,可破筑基初期的护体灵光。”

“小子,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能死在它下面,是你的荣幸。”

他将储物袋和破法弩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衫,强行让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几分镇定。

然后,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毁了他一切的“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