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的账本,该换了(1/1)

夜色是凝固的墨。

一辆黑色伏尔加,引擎熄火,无声地滑到骡马市胡同口。

车门推开。

王铁山和周海带着二十名队员下车,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半句废话。

黑色便服,胶底鞋,每个人都像一部调试到最优状态的杀戮机器。

他们的任务不是抓捕。

是拆卸。

恒通当铺的招牌在夜风里轻晃,门板透着一股腐朽气味。

张西范没下车,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他给了王铁山十五分钟。

他要走进的,必须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当铺。

王铁山走到门前。

他没敲门,只是抬起右手,握拳。

身后四名队员,心领神会,从四个角度,用肩膀同时撞向厚重的门板。

“轰!”

门轴崩断,门栓碎裂。

整扇门板直挺挺向内砸去,在柜台前激起漫天尘埃。

“谁!”

柜台后,四条壮汉暴起,手里是开了刃的铁尺和雪亮的匕首。

这些人手上都见过血,是“账房”养在明处的狼狗。

可他们看到的,是一群沉默着涌入的黑影。

为首的王铁山,身形如山。

“清场。”

他只说了两个字。

队员们散开,像狼群扑入羊圈。

一名护院的铁尺带风,直劈向最前方的队员。

那队员不闪不避,左臂上格,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火星四溅的瞬间,另一名队员已从侧面切入,一记肘击,精准地捣在护院的太阳穴。

“咚。”

护院眼珠上翻,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软倒在地。

呼吸之间,战斗结束。

四个护院,变成四摊不会动的烂肉。

保卫科队员,无一人受伤,动作流畅地控制住当铺的每个出口。

王铁山走到柜台前,俯视着那个缩在下面,抖成一团的干瘦掌柜。

“密室。”

王铁山的声音没有起伏。

掌柜牙关打颤,指着柜台下一块不起眼的地砖。

“转……转……”

王铁山抬脚,踩下。

“咔嚓。”

地砖下的机括被蛮力踩碎,地面裂开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王铁山没有下去,守在入口,静立如松。

胡同口。

张西范睁开眼。

他推门,下车,走进当铺。

空气里有血腥味,但很淡。

地面很干净,碍事的东西都被拖走了。

他没看那个几乎吓晕的掌柜,径直走向那个黑色的入口。

石阶向下延伸。

下面是一条青石甬道,墙壁上的马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

甬道尽头,一扇厚重的精铁门。

门前,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是上了膛的驳壳枪。

他们是“账房”最后的屏障,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看到张西范孤身一人走来,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野兽般的警惕。

“站住。”左边的男人声音沙哑,“先生不见客。”

张西范停步。

“我不是客。”

“来收账的。”

“让开。”

“找死。”

右边的男人,直接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里炸开。

可在他手指压下的前一刻,张西范的身体已贴着墙壁,向左平移了半米。

灼热的子弹擦着他的衣角,在石壁上打出一串火星。

开枪的男人脸色剧变,想开第二枪。

晚了。

张西范动了。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柜台上的铜钱,手腕一抖。

铜钱旋转着,化作一道金色的死亡流光。

“噗!”

旋转的铜钱精准切开第一个男人的喉管,离心力带出一道弧形的血雾。

那人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

另一个男人刚调转枪口,一道黑影已欺到身前。

他看不清动作。

只感到一只手,锁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手,稳定,有力,轻易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窒息感淹没了他。

他双腿乱蹬,手里的枪“哐当”落地。

“咔。”

颈骨被捏碎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张西范松手,任由尸体滑落。

他走到铁门前,抬脚,狠狠踹在门锁处。

“轰隆!”

精钢门锁向内凹陷,连带门框扭曲变形。

铁门,被一脚踹开。

门后,是一个雅致的房间。

红木家具,墙上字画,空气里是上等龙井的茶香。

一个穿灰色绸缎长衫,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师椅上。

他手里端着茶杯,脸上没有慌乱,甚至在看到张西范时,还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

他就是“账房”。

“张科长。”

“账房”放下茶杯,声音温润。

“我等你很久了。”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像在招待一位老友。

张西范没坐。

他走到红木桌前,目光扫过桌上的茶具,最后落在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

“茶不错。”张西范开口。

“可惜,泡茶的人,要换了。”

“账房”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立刻恢复。

“张科长,我欣赏你的胆量。但年轻人,太气盛,不好。”

他从桌下拿出一个用黑色绸缎包裹的厚本子。

不是枪。

是一本账本。

他将账本推过去,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出一条直线。

“恒通当铺三十年的账。上面记着很多人,很多,你惹不起的人。”

他声音里透出掌控一切的自信。

“你今天动了我,明天,整个四九城,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这是他的王牌,一张用无数权贵编织的网。

张西范笑了。

他没看那本账本,只是从怀里,也拿出了一个东西。

一卷用惨白兽骨串联而成的名录。

他把这卷[鸦骨名录],轻轻放在那本黑色账本旁边。

“咚。”

骨头撞在红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不祥的声响。

“你的账本,太旧了。”

张西范看着“账房”,那张儒雅的脸上,血色正在褪去。

“从今天起,我给你,换个新的。”

看到那卷惨白兽骨的瞬间。

“账房”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