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姑姑(千年冰尸杀人案)(1/1)

射北望是因调查疫病一事来的北域,如今算来也快半月了。他是这些人中最不怕冷的,大冬天的还是穿着他那身大袖衫。

一路上,他将这半月以来调查北域的情况一一细说。

闻言,谢展反应过来:“我们在客栈那会儿见到的一男一女,应该就是西羌二皇子与二皇妃。”

“皇子皇妃出行会住如此简陋的客栈?”夏清朗嘀咕着,他的怀疑其实没错。

谢展觉着不仅如此,方才遇到的拓拔良可绝非不小心未知,更像是有意而来阻他们的路,甚至动了杀心。看来,他们还未进城,就已经得罪了西羌人。

难道掌柜韩兆的死与西羌人有关?

射北望牵着马匹继续向前:“其实,此番西羌派人来是想与南靖重谈和谈细节的,他们想要回北域。”

“这两国和谈多年,北域一直在南靖管辖下,西羌人为何会突然变卦?”祝余疑。

“我看他们是想以此挑起战争。”射北望眼眸犀利。

谢展其实也想不明白:“其实北域原本就是西羌地界,只是求和割下的地。但这夫蒙氏对南靖王向来恭敬求和,南靖这些年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怎会突然主战?”

射北望摇头一叹:“西羌王前不久重病,西羌因这皇位之争已内斗多日。此番来的二皇子若不是为立功得民心,也不会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来。”

“那朝廷这次派了谁来?”谢展问。

射北望眼中稍有些迟疑,随后道:“此人你们都认识,是黑甲大将军薛飞流。”

薛飞流?祝余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当年薛飞流确实被父王派去北域,而后北域兵乱他在那丢了一只手臂。而祝余与他二人也正是在他经历这些回宫后认识的。

也就是说,此番和谈一定会出问题,而薛飞流……

射北望说道:“是薛飞流自告奋勇要来护送和谈金的,这次的和谈金可与此前不同,有足足五千两黄金。”

五千两黄金,这已是南靖能拿出最大诚意了。父王向来不喜战争,这北域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日子,再战百姓如何安居。

但父王也绝非会是任由西羌得寸进尺之人,他这或知此番胜算不大,才同意派薛飞流携黑甲军前来。一旦和谈不顺,即可号令边境战士应战。

射北望黑眸一动道:“对了,还有一事蹊跷。这次的和谈使还是褚明冲。”

褚明冲?十年前已经发生过和谈金丢失一事,南靖王竟还敢将大任交于他手。

若是此番和谈金丢失,西羌人可是会以此来挑起战乱,不可大意。

雪落后的晴天,入城后满街肃杀之意下透着浓郁是烟火气。

冰棱长短不一挂在墙头,一旁几个调皮的孩子用木杆子将它们打下,发出沙沙的响声,他们踩着冰渣笑声不断。

街边的粥铺与汤饼铺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周遭可嗅到松柴烧火的气息夹杂着米酒香。

“这和书上说的不同啊。”夏清朗嗅者炙羊肉的味道感慨,“他们不是说这北域是不毛之地,百姓苦不堪言,到处可见那冻死的乞丐…”

要不怎么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谢展边走边道:“其实这些年,姑父在北域一直忙着帮百姓修缮屋子,又与西羌人谈些生意,让这里的百姓都有谋生的生计。渐渐的,这北域才有了生气。”

总督府就位于北域的正南方,朝主街走去,拐过两个弯就找能到。这府邸的位置恰好能照到每日晨起的第一束光,故而屋檐上很少有积雪,相较其他地方也暖和不少。

褚明冲因和谈一事不在府上,是管家老陈携一众人在府前相迎。

“您就是猫儿少爷吧?”

“额,是我。”谢展尴尬一笑,其余人听到也是极力克制住笑。

老陈倒是热情:“猫儿少爷老奴早就听夫人提起过您,说您自幼聪慧眼下都已当上了大官了,可有娶妻?老奴的小女芳龄十六,在闺中便仰慕少爷,您看……”

“陈管家!我,我尚未有娶妻的打算。”谢展打断道,给了身后偷笑的人一个眼神。

“猫儿少爷这也到了岁数,也是时候要成家了。”

夏清朗不嫌事大勾过他的肩道:“是啊,老谢,陈管家说的对,这有夫人孩子热炕头多好!”

谢展转头看向射北望求助。

谁知射北望一本正经道:“我已经有夫人孩子了。”

一通寒暄过后,众人都随老陈入住西厢房,谢展一人则跟着仆从走进那内宅之中。

内宅中四周吹来的竟是暖风,听仆从说,这是褚大人特意为夫人放的炭火,就怕夫人冻着。

转进一处小院,里头开着一树腊梅,芳香扑鼻。

院子里放着一把摇椅,椅子上躺着一个女子。他记得,小时姑姑也常抱着他坐在摇椅上。

“姑姑。”他试探唤了一声。

谢韵侧过头,除了那胭脂落下的红色,整张脸泛着青白,姑姑的笑容永远是最和善的:“是小猫儿吗?快过来,快过来!”

他听着呼唤尤为亲切,走到她身前拱手作揖道:“是侄儿不好,这么久了才来看姑姑。”

谢韵温柔笑着摇头安慰道:“傻孩子,这北域地远极寒,姑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来此地。”

“姑姑不如同我一起回清河,祖父定会同意的。”

听到祖父二字,谢韵的嘴角流露出苦涩之意,缓缓坐起身子,却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谢展担忧的目光扶着她:“姑姑,不要逞强,躺着休息就好。”

谢韵咳嗽了很久,才平复气息道:“小猫儿,你在谢家长大,就该知谢家最看重的是名声。阿爹他不肯认我,是怪我曾坏了谢家的名声。”

当年祖父极力反对她与褚明冲的婚事,姑姑却甘愿违背祖父之命与他私定终身,跑到这北域来。

她道:“如今,我已病入膏肓,不奢望阿爹原谅,只盼他老人家能安度晚年。”

墙角,有脚步声贴近。

月洞门中走出一白衣男子说道:“母亲该喝药了。”

谢展抬眸,这个白衣男子正是林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