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虚张声势·真假难辨(二)(1/1)
晒场的石磨转得吱呀响。
苏檀拎着半篮野杏晃过去时,故意把竹篮磕在石磨沿上。
“翠娘婶子。”她扯着嗓子喊,余光瞥见晒场边那抹蓝布衫——林月白正蹲在草垛后装模作样拾麦穗,“听说最近有人偷偷卖咱们村的山货?昨儿我去溪边洗野菜,见竹筐里少了半袋菌干。”
沈翠娘择菜的手顿了顿。
这老文书家的媳妇最会看眼色,见苏檀冲她挤了下眼睛,立刻接话:“可不是!前儿个有个戴眼镜的来问,说要收野山参、松露,给的粮票比镇上多一倍。我家那口子还说——”她故意拖长音,“那眼镜儿说话带省城口音,瞅着不像正经买卖人。”
“省城的?”苏檀拔高声音,杏儿在手里捏得汁水直淌,“该不会是偷咱们村的东西去卖吧?”
草垛后传来草叶摩擦声。
苏檀低头剥杏核,嘴角勾了勾——林月白的蓝布衫角早没了影,这消息该顺着她的嘴,钻进赵春来耳朵里了。
顾沉砚套着粗布褂子往板车装木箱时,陈二狗在旁直搓手:“顾哥,这箱子里就塞了半箱废纸?咱那批野蜂蜜可都藏在后山岩洞里了,要是被人劫了——”
“劫了更好。”顾沉砚把最后一只木箱摞上,指尖在箱盖内侧抹了道水痕——那是苏檀用灵泉水画的“空间印记”,说是能引那些找“灵田”的人发疯。
他拍了拍陈二狗肩膀,“你记着,等过了土地庙,你就装脚崴了,把板车往路边一扔,躲进玉米地。”
陈二狗咽了口唾沫:“那要是有人跟——”
“会有人跟。”顾沉砚把赶车的鞭子甩得噼啪响,“他们等这机会等太久了。”
板车刚拐过村口老槐树,树后就窜出个戴草帽的。
顾沉砚眯眼——是赵春来的手下,前天在代销点见过,蹲在墙角摸烟卷时,手腕露着块花格子手绢,跟林月白辫梢的一模一样。
他故意把鞭子甩得更响,板车颠簸着往山路去。
草帽男猫着腰跟了半里地,见陈二狗突然扶着脚脖子喊“疼”,板车歪在路边,立刻掏出怀里的小本子记了两笔,转身往村里跑。
顾沉砚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嘴角扯出冷笑——鱼,上钩了。
月亮刚爬上东墙时,苏檀往院门口的竹筐里添了把豆子。
那是她用灵泉水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催眠豆”,白天晒足了日头,夜里会散出甜丝丝的香气。
“喵——”
窗台上的铜铃轻响。
苏檀抄起门后的顶门棍,缩在门后。
院外的脚步声先是急促,到了竹筐前突然慢下来,像踩在棉花上。
“哥,这味儿咋这么香?”
“别……别说话。”赵春来的声音发黏,“先找那箱……那箱带记号的。”
苏檀握紧顶门棍。
三个人影晃进院时,她猛地扯开嗓子喊:“顾大哥!有耗子偷咱家腌菜坛子!”
东屋的门“砰”地撞开。
顾沉砚拎着马灯冲出来,陈二狗举着干草叉从西墙翻进来。
赵春来的两个手下早被香气熏得腿肚子发软,被陈二狗一叉子挑了裤脚,直接瘫在地上。
赵春来想往墙上爬,却踩中了苏檀白天撒的南瓜藤,“扑腾”摔进了腌菜缸。
“咕嘟——”他抹了把脸上的酸黄瓜,“你们、你们敢——”
“敢什么?”顾沉砚把马灯凑近他的脸,“偷进村民家里,我这是正当防卫。”他蹲下来,指尖敲了敲赵春来手腕的花手绢,“林月白给你的?她当自己是县太爷闺女,就能随便支使人?”
赵春来梗着脖子不说话。
苏檀蹲下来,从兜里摸出颗野杏核,“啪”地捏碎。
杏仁的苦味儿混着催眠豆的甜香钻进赵春来鼻子,他突然打了个寒颤:“那、那参谋长已经派了第二批人,明天就会到县城……你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苏檀笑了。
她伸手把赵春来脸上的酸黄瓜摘下来,“斗不斗得过,试过才知道。顾大哥,该让他们尝尝咱们的手段了。”
顾沉砚扯下腰间的麻绳,把三个人捆成粽子。
陈二狗扛着人往地窖走时,苏檀喊住他:“等会儿把赵春来的鞋脱了,他鞋底沾着黄泥——后山那片红土,够他解释半天了。”
后半夜,刘四妹来借针线。
她推开门就闻见满院甜香,揉着眼睛问:“苏知青,你这晒的啥豆子?咋这么好闻?”
苏檀从柜里摸出个布包,塞到她手里:“四妹,帮我收着。明儿早起你去村东头老槐树下,把这包东西埋在第三块砖下头。”
刘四妹捏了捏布包,硬邦邦的像小石子:“这是……”
“你别问。”苏檀拍了拍她的手,“你就记着,等听见山那边有动静,你撒腿往大队部跑就行。”
刘四妹望着她腕上泛着幽光的翡翠,突然就点了头。
她把布包揣进怀里时,有颗小石子从缝里滚出来——暗红的壳儿,上头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灵泉渍。
窗外,顾沉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檀关上门,把最后几颗“爆裂果”塞进了炕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