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礼物筹备费心思(1/1)
洛倾颜的脚步在楼下花园的石径上停了一瞬。夜风拂过,桂花的香气比白日里更浓了些,像是从泥土里浮起来的旧梦。她没再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篮空了的竹筐静静搁在石桌上,仿佛还留着顾母指尖的温度。
她转身回楼,钥匙刚插进锁孔,包里的钢笔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情绪共鸣,也不是时光回溯的征兆,更像是……一种提醒。
她没急着开门,而是低头将笔握在掌心,闭了闭眼。水晶没有发光,可她知道,刚才那一刻,顾母站在树下仰头的样子,不是等她下来,是等一个答案——她会不会来。
而她来了。
这已经是个开始。
屋内灯亮,她把包放在玄关矮柜上,指尖无意扫过那支笔,顺手取了出来。台灯下,钢笔泛着温润的光泽,水晶安静地嵌在笔身,像一颗沉睡的心。她翻开笔记本,目光落在那句“我不是来抢走儿子的,我是来多一个家人”上,笔尖无意识地在纸面轻轻划动。
窗外的风把窗帘吹起一角,她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相册,翻到顾逸尘母亲发来的那条短信:“桂花晒干了,下次带些给你。”
只有十个字,却像是第一次向她伸出了手。
她点开搜索框,输入“桂花 香囊 手工 刺绣”,页面跳出一连串教程和成品图。她一条条点开,看别人如何选布、配线、缝边、填香。有位博主提到,老一辈人做香囊,讲究“三不送”:不送无名之物,不送无心之作,不送无字之礼。
她盯着“无字之礼”四个字看了许久。
然后截图保存了一张配图——香囊边缘用细线绣着“平安”二字,针脚细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平安……”她低声念着,指尖轻轻摩挲屏幕。
念安。
她忽然笑了,眼角微热。
第二天午休,她没去常去的咖啡馆,而是搭地铁穿城而过,来到老城区一条青石板小巷。巷子深处挂着一块木牌,写着“旧时笺”三个字,字迹清瘦,像是用毛笔蘸着月光写的。
推门进去,风铃轻响。
店内陈设简单,竹帘半卷,几排木架上摆着布料、线轴、干花和未完成的手作。一位银发老太太坐在窗边小桌前,正低头缝一只布偶,针线在她手中如蝶翻飞。
“想做点什么?”老人没抬头,声音温和。
洛倾颜站定,深吸一口气:“我想做香囊,送给我……未来婆婆。她喜欢桂花。”
老人这才抬眼,目光温和地打量她一眼,没问身份,也没问缘由,只点点头:“心意到了,手笨点不怕。”
她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匹素色绸缎,递过来:“用这个,透气,留香久。”
洛倾颜接过,绸缎触手柔滑,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她又问:“能绣字吗?我想绣‘平安’。”
“可以。”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细银针,递给她,“我教你基础针法。”
那针极细,针尾刻着一道浅痕,像是经年累月摩挲留下的印记。
“这针是我女儿出嫁时用的,传下来了。”老人说,“你若用心,它会帮你把话说到人心里。”
洛倾颜心头一颤,郑重接过。
她没说自己不会绣,也没说时间紧。老人教她回针、平针、锁边,她一针一针跟着学,手指被扎了好几次,也不吭声。午休结束前,她终于缝出了一小段边角,歪歪扭扭,却完整地绣出了一个“平”字。
“回家接着练。”老人把剩下的绸缎、丝线和干桂花包好递给她,“桂花要选晴天晒的,夜里收,不然潮气重,不香。”
她抱着纸包走出店门,阳光正斜斜洒在青石板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金。
回到公司,她把材料藏在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只在午休和下班后才悄悄拿出来练。起初针脚松散,线头乱缠,她便一遍遍拆了重来。有次不小心扎破手指,血珠渗出来,滴在绸缎边缘,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没换布。
只是用湿巾轻轻擦去血迹,对着灯光看了看,发现那点红竟像一粒朱砂印,嵌在布纹里,怎么也擦不净。
她怔了怔,忽然笑了。
“疼,但值得。”她低声说,继续低头穿针。
日子一天天过去,香囊的雏形渐渐成形。她选了淡杏色的绸缎,边缘用浅金丝线滚边,正面绣“平安”二字,背面则用极细的线勾了一枝桂花,花蕊处点了一粒金粉,像是月光落在花瓣上。
每晚回家,她都坚持绣十分钟。哪怕加班到九点,哪怕眼皮打架,也要完成一小段。钢笔就放在桌角,有时她会无意识地转动笔帽,水晶偶尔泛起微光——那是顾逸尘在公司加班,情绪平稳,偶尔闪过一丝对她晚归的担忧。
她知道。
但她没解释,只在微信回他:“有点私事,别担心。”
他没再问。
直到某个深夜,她正低头绣最后一针,门外卖报的老人敲了敲铁门,说有她的快递。她起身去取,回来时发现钢笔的水晶正泛着持续的微光。
她一怔,立刻感知到——顾逸尘就站在她家门口,手里提着宵夜,却没有按门铃。
她轻轻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
他靠在墙边,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了半寸,眉间有疲惫,却还盯着她的门,像是在等一个她愿意开门的信号。
她没开门。
只是退回书桌前,把钢笔轻轻放在香囊旁边,低声说:“快好了。”
香囊终于完工那天,她把它捧在手心,像捧着一颗跳动的心。绸缎柔滑,针脚细密,桂花的香气从缝隙里缓缓溢出,清而不淡,久而不散。
她找了个素色布袋装好,藏进包里最里层。
第二天傍晚,她站在顾家老宅的铁门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门铃。
佣人开门时,她微笑:“我来送点东西。”
“小姐稍等,太太在花园。”
她点头,跟着佣人穿过庭院。桂花树下,顾母正低头修剪枝叶,听见脚步声,缓缓抬头。
洛倾颜走上前,从包里取出布袋,双手递出。
“顾阿姨,这是我做的香囊,用的是您晒的桂花。”
顾母没接,只是看着她,目光沉静。
“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洛倾颜声音很轻,却清晰,“但我想让您知道,我不是来抢走什么的。”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布袋边缘。
“我是想,以后每年秋天,都能和您一起摘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