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储位暗争浮水面(1/1)
景王府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冷清。
然而,王府内的沉寂,却掩盖不住宫墙内外悄然涌动的暗流。
三皇子朱翊钧被罚闭门思过,如同被拔去了利齿的老虎,但其母妃——深受皇帝宠爱的郑贵妃,却从未停止过为儿子奔走呼号。
皇宫深处,郑贵妃所居的翊坤宫。
暖阁内熏香袅袅,气氛却压抑而哀戚。
郑贵妃一身素雅宫装,未施粉黛,眼圈泛红,正拿着丝帕轻轻拭泪,对着御座上的皇帝泣诉:
“陛下…钧儿他…他冤枉啊!他自小在您膝下长大,是何等孝顺纯良的孩子?他怎会…怎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定是那起子黑了心的奴才,欺上瞒下,背着钧儿胡作非为!钧儿他…他顶多就是个失察之过…陛下,您罚他俸禄,让他思过,臣妾无话可说…可这闭门半年,不得参与朝政…这…这不是要了钧儿的命吗?外头的人…会怎么看他啊陛下!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句句不离三皇子的“孝顺纯良”和“被人蒙蔽”,更将矛头隐隐指向了东宫:“太子殿下…监国理政,夙兴夜寐,臣妾本不该置喙…可钧儿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啊!如今钧儿遭此横祸,声名尽毁…太子殿下那边…是否…是否也太过急切了些?臣妾就怕…就怕有人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断了钧儿的前程啊陛下!”
皇帝端坐不语,面无表情地听着郑贵妃的哭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
郑贵妃的弦外之音,他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在暗示太子急于表现,甚至有意构陷,打压兄弟。
“贵妃此言差矣。”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临清一案,证据确凿,非是朕偏听偏信。
太子与李明,乃奉旨查案,何来排除异己?钧儿驭下不严,失察之责,不容推诿。
朕罚他闭门思过,是让他静心思过,修身养性,亦是保全他的颜面。
此事…休要再提了。”
皇帝虽未松口,但语气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对“保全颜面”的强调,却让郑贵妃心中微动。
她见好就收,不再纠缠案子本身,转而哀婉道:“是…臣妾失言了。
陛下圣明烛照,自有公断。
臣妾只是…只是心疼钧儿…他还年轻,经此打击…臣妾只求陛下念在父子情分,待钧儿思过期满…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抄写得工工整整的佛经轻轻推到皇帝面前,“这是钧儿在府中…日日为陛下和太后抄写的祈福经文…字字泣血…足见其悔过之心啊陛下!”
皇帝目光扫过那工整的字迹,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郑贵妃的眼泪攻势和“亲情牌”,虽未能立刻扭转乾坤,但无疑在皇帝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怜惜”和“疑虑”的种子。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一些同情三皇子或本就对太子监国心存不满的宗室亲王、勋贵重臣,也开始在私邸、在别院、在看似寻常的饮宴聚会中,悄然串联。
“景王殿下不过一时失察,便被如此重责,闭门半年…太子殿下未免太过严苛了!”
“是啊,储君当有仁恕之心。如此对待兄弟,恐非社稷之福。”
“哼,什么新法旧法,我看就是有人想借机揽权!排除异己!”
“听说那李明,年纪轻轻,便已权柄赫赫,父子同掌机要…这势头,啧啧…”
这些议论,如同冬日里悄然凝结的冰霜,虽未形成惊涛骇浪,却已让朝野上下关于储位归属的猜测和站队,从暗流涌动走向了半公开化。
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矛盾,不再是隐晦的权谋倾轧,而是清晰地摆上了台面。
每一次朝会,每一个决策,甚至每一个官员的升迁贬谪,都可能被解读为储位之争的风向标。
东宫之中,太子朱常洛听着心腹汇报宫外这些风言风语,面色平静,但放在膝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父皇心中的那杆秤,会如何摇摆?三弟在紧闭的大门后,又会酝酿着怎样的反击?这场围绕着帝国未来继承权的暗涌,已悄然浮出水面,随时可能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