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专业考试结束啦（1/1）

省美院那宽敞明亮的考场里，杜嘻嘻只觉得笔尖流淌得异常顺畅。

没有背负着非bJ不可的沉重期望，没有那种孤注一掷的窒息感，她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铠甲，整个人处于一种轻盈而专注的状态。

人物速写捕捉动态，线条自信而富有生命力；水果水彩写生渲染光影，色彩干净清透，过渡柔和自然。

考题的整体框架和结构难度，相较于她之前日夜钻研、模拟过无数遍的央美、清华考题，确实显得从容许多。

这份“简单”，并非轻视，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挑战，让她能够更加自如地展现这段集训时光沉淀下来的扎实功底和对美的敏锐感知。

当最后一笔水彩在画纸上晕染出满意的效果，杜嘻嘻轻轻放下画笔，长舒一口气。

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感弥漫心头，没有狂喜，没有忐忑，只有一种尽己所能后的坦然与释然。

走出考场，初夏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带着槐花的甜香。她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感觉连呼吸都带着自由的甜味。

脚步轻快地回到那间承载了她无数汗水与梦想的小公寓楼下。

推开单元门，踏上熟悉的楼梯，她的心情是轻松的，带着一种即将归家的雀跃。

然而，当她用那把挂着叮铃作响小铜猫的钥匙打开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那个曾经被她精心布置、充满个人奋斗气息的小空间，此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松节油和颜料的微涩气息，而是淡淡的、洁净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打包胶带特有的气味。

她的母亲——杜妈妈，正背对着门口，弯着腰，极其仔细地将最后一件叠好的衣服压进一个硕大的行李箱里。

“妈？”杜嘻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杜妈妈闻声立刻转过身来。她穿着一身合体的米色亚麻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如此明媚，仿佛驱散了房间里打包带来的离别气息，让整个空间都亮堂起来。她眼角的细纹在笑意中舒展，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甚至比杜嘻嘻记忆中年轻了好几岁。

“回来啦？考得怎么样？”杜妈妈几步上前，极其自然地接过了杜嘻嘻肩上的背包，动作轻柔而充满关切。

“嗯，感觉还行，挺顺利的。”杜嘻嘻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环顾这个即将告别的小窝。

墙上那些曾贴满她得意之作、记录着她点滴进步的画作，此刻一张都不见了。

杜妈妈显然极其用心，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卷好，分门别类地放进了杜嘻嘻那个专业的大号帆布画袋里，画袋鼓鼓囊囊地立在墙角，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守护着她这段拼搏的时光。

床上，不再是凌乱的被褥，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几个打包好的纸箱和行李袋，衣物、被褥、书籍都被妥帖地收纳其中，棱角分明，透着一股杜妈妈特有的高效利落。

“重要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杜妈妈的声音带着一种完成重大任务后的轻松和满足，她指着房间里的“成果”，“喏，画都收进画袋了，衣服被子都打包好了，洗漱用品也装箱了。你看看，还有什么特别要带的么？别落下什么心爱的小玩意儿。”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带着母亲特有的、生怕遗漏一丝女儿珍视之物的细致。

杜嘻嘻的目光落在书桌那个带锁的抽屉上。

那里面曾经塞满了她无数个日夜的见证——厚厚一摞画废了却舍不得扔的练习稿，上面布满了反复修改的痕迹和密密麻麻的批注笔记。她快步走过去，拉开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

“抽屉里的练习册都拿上了么？”她下意识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些被汗水浸透、被铅笔磨出凹痕的纸张，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废纸，于她而言，却是这段孤勇岁月最真实的碑铭。

“当然！”杜妈妈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甚至还有几分小得意。

“妈妈的执行力，你还不了解么？”她走到那个装着书和画材的大箱子旁，拍了拍，“喏，都在这儿呢！我一张都没敢丢！包括那些画得乱七八糟、你画到一半揉成团的草稿纸，我都给你捋平了收好了！”

她转过身，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骄傲交织的复杂光芒：“除了垃圾，什么都不能给你落下！特别是这些练习册、这些画稿，这可是我宝贝嘻嘻这几个月来流的汗、熬的夜、掉的头发换来的！是你一点一点成长的见证，是你咬着牙关往前冲的脚印！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都带上呢？”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守护着无价的宝藏。

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上杜嘻嘻的心头，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她看着母亲那因操劳而染上风霜却依旧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为自己细心打包好一切、连一张废稿都视若珍宝的样子，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她几步上前，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杜妈妈。将脸埋在母亲带着淡淡洗衣液清香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却清晰无比地传递着最真挚的情感：“妈妈，我爱你。”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每一天都要告诉妈妈，她有多爱她。

杜妈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女儿。

她轻轻拍着杜嘻嘻的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满满的宠溺：“傻丫头，油嘴滑舌的！都多大姑娘了，还撒娇！”

话虽如此，那嗔怪的语气里却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和满足。女儿这句直白的“我爱你”，像一颗甜蜜的糖，融化了她这些年独自支撑的所有辛苦。

杜嘻嘻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环视着这个变得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空荡荡的墙壁，空荡荡的书桌，打包好的行李堆放在床上。空气中漂浮着尘埃，在斜射进来的阳光里舞动。

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不舍，如同潮水般悄然漫上心头。

在这里，她经历过无数次瓶颈期的绝望和自我怀疑，也经历过灵光乍现的狂喜和突破后的豁然开朗。

这里的每一寸空间，似乎都还残留着她画笔划过空气的轨迹，回响着她对着画纸自言自语的低语，铭刻着她独自面对挑战时那份沉甸甸的孤勇。

“现在要离开了，还真有点不舍……”她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与一位沉默的老友做最后的告别。指尖划过光洁的桌面，那里曾是她无数个日夜奋战的“战场”。

“以后如果你上了省艺术学院，”杜妈妈理解地看着女儿眼中流露的眷恋，笑着安慰道，语气带着轻松的调侃，“有的是时间过来看看，重温一下你的‘革命根据地’！说不定到时候房东看你这么念旧，还能给你打折呢！”她试图用轻松的话语冲淡离别的伤感。

“咱们趁早回去吧嘻嘻，”杜妈妈看了一眼腕表，“张叔叔还在楼下等着我们呢。别让人家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