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风雨欲来,暗潮再起(1/1)

天光乍破,晨曦的微光为云岚仙山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辉。

持续数日的阴霾终于散去,山门内外的弟子们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轻松。

那场源自灰谷村、几乎动摇仙门根基的蚀灵之毒,在掌门沈砚与云栖长老的联手之下,总算被彻底净化,就连被波及的青禾村,其灵田也已在农耕弟子的法术滋养下,重新焕发生机。

然而,这份来之不敌的宁静,却被一阵撕心裂肺的急促脚步声彻底撕裂。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负责山门外联络的弟子冯书生,连滚带爬地冲入执法堂,他衣衫凌乱,发冠歪斜,脸上毫无血色,仿佛刚从九幽地府逃回来一般。

正在堂内与云栖商议后续重建事宜的沈砚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慌张什么!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沈砚的声音沉稳如山,自带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冯书生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嘶哑而颤抖:“掌门,云栖长老……是青禾村!青禾村出事了!”

云栖的心猛地一沉。

“青禾村的灵田……一夜之间,全都枯了!比上次还要彻底!”冯书生几乎是哭喊着说出这句话,“而且……而且村里好多人都昏倒了,人事不省,跟、跟之前灰谷村的症状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就连驻守在那里的三位执事长老……也……也倒下了!”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砚和云栖的心头。

三位执事长老!

他们修为虽不算顶尖,却也是实打实的筑基后期,灵力护体,寻常毒瘴根本无法近身。

他们竟然也中招了?

云栖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夜无尘的蚀灵毒素虽然霸道,但源头已被拔除,残余的力量绝不可能在净化法阵下死灰复燃,更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放倒三位长老。

难道……夜无尘的力量尚未完全清除?

或者说,那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传我命令!”沈砚的反应快如闪电,不容置喙的威严瞬间笼罩全场,“即刻封锁青禾村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执法堂弟子全体出动,以村落为中心,向外排查一切可疑人员!”

“是!”

“速将所有中毒者,包括三位长老,立刻转移至仙门疗伤所,交由汪药师全力救治,不惜一切代价!”

命令一条条下达,整个云岚仙门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疗伤所内,浓重的药草味混杂着压抑的呻吟,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须发皆白的汪药师,是仙门丹道医理的第一人。

他神情凝重地为一位昏迷的长老切脉,一缕精纯的木系灵力顺着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长老体内。

然而,灵力刚一进入经脉,汪药师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他猛地抽回手指,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如何?”一旁的沈砚沉声问道。

汪药师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骇然与不解:“掌门……这……这不是普通的蚀灵毒素!”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毒……它……它仿佛是活的!我的灵力探进去,非但没能化解它,反而被它……被它吞噬了一丝!它在以我们的灵力为食,甚至在……自我修复!”

活体毒源!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云栖的脑海中炸响。

她瞬间想起了此前在灰谷村的经历,那种深入地脉,与土地融为一体的诡异气息。

当时她就觉得,净化只是清除了表面的毒雾,却未能触及真正的根源。

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她的脑海。

那不是人为二次投毒,也不是夜无尘的残余力量。

那是一种“种子”。

一颗邪恶的、以灵气和生命为养料的种子,就潜伏在青禾村复苏的灵田土壤之中,静待时机,再次破土而出!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青禾村。”云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她转向沈砚,语气斩钉截铁。

不等沈砚回答,她已然转身,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庭院:“传令,所有精通农耕法术、熟悉土木灵脉的内门弟子,立刻到山门前集合,随我前往青禾村!”

半个时辰后,一支由云栖亲自带领的小队,踏上了通往青禾村的山路。

越是靠近村庄,周遭的环境就越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腥气,闻之令人作呕。

山林间,万籁俱寂,一种连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当他们终于抵达村口,站上那片可以俯瞰整个村落灵田的山坡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眼望去,曾经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灵田,此刻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灰败,所有的灵谷作物都已枯萎倒伏,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干。

然而,真正让云栖心头一凛的,并非这些枯萎的灵植,而是那片土地本身。

黑褐色的土壤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脉动着,仿佛一颗巨大的、沉睡的心脏,正随着他们的靠近,缓缓苏醒。

沈砚的话音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是一圈圈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腥气与地底深处逸散出的、一种近似古墓的腐朽味道。

夜风不知何时变得尖锐起来,从塌陷出的漆黑洞口倒灌而出,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也吹散了最后一丝侥幸。

大壮和其他几个胆大的村民,脸色早已由惊愕转为煞白。

他们颤抖地握着手中的农具,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在寻求一点可怜的慰藉。

眼前这口凭空出现的石棺,以及那枚诡异悬浮的玉简,彻底击碎了他们对神农血脉的朴素认知,将他们拖入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充满未知的恐惧深渊。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大壮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死死盯着那口石棺,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怪物从中扑出。

没有人回答他。

云栖的视线仍旧胶着在那枚“轮回”玉简上。

指尖残留的触感冰冷如万年玄冰,而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却如烙印般滚烫。

一个模糊的身影,一柄古朴的木犁,以及……那无数在犁后挣扎、扭曲的灵魂。

那不是救赎,更像是某种无情的耕种,将灵魂当作种子,播撒在一片看不见的田地里。

沈砚的目光则更加锐利,他没有被眼前的诡异景象迷惑,而是迅速扫视着四周。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冷静地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藤蔓是封印。”他沉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些紫色的藤蔓,包括上面的金色纹路,它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汲取灵田的生机,而是在镇压地底下的东西。”

他的视线转向云栖,眼神复杂:“你的《共生诀》和血脉之力,无意中解开了这个封印。”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云栖心中一颤,原来自己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亲手放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强烈的自责和困惑涌上心头。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是“生”的延续,是万物共荣的象征,可为何会引出与“轮回”相关的、如此邪异的景象?

沈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一步,挡在她与洞口之间,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这并非你的错。敌人处心积虑设下此局,无论我们怎么做,最终都会触动这个陷阱。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弄清楚,这陷阱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他缓缓蹲下身,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那口石棺。

石棺通体由一种未知的青黑色岩石打造,表面布满了被岁月侵蚀的模糊刻痕,既非鸟兽,也非符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与诡异。

棺内空空如也,更显得那枚悬浮的玉简突兀而神秘。

“轮回……”沈砚轻声念出玉简上的两个字,对方的目的,恐怕已经超出了我们最初的想象。

他们染指的,或许是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双薄如蝉翼的丝质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探手伸向那枚玉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简的瞬间,玉简上光华一闪,竟主动向云栖的方向飘了过来,最后轻盈地落在她的掌心。

一股暖流自玉简传来,与之前冰冷的触感截然不同,仿佛在安抚她紊乱的心神。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它……它认主了?”大壮结结巴巴地问。

沈砚缓缓收回手,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玉简显然与云栖的血脉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这到底是福是祸,无人知晓。

“收好它。”沈砚对云栖说道,随即站起身,对身后的村民下令,“此地凶险,所有人立刻后退,在村口设置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

村民们如蒙大赦,慌忙后退。

现场只剩下云栖和沈砚二人,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洞穴和空荡荡的石棺,构成一幅极不协调的画面。

夜色愈发浓重,仿佛化不开的墨,将整个村庄笼罩。

四周的虫鸣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天地间只剩下风声呜咽,如同无数灵魂的低语。

云栖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简,那温润的触感似乎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安慰。

脑海中,那个手持木犁的身影再次一闪而过。

这一次,她似乎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那身影立于田间,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灵魂如麦浪般起伏。

他缓缓举起木犁,并非向前耕耘,而是向着天空,仿佛要犁开一道通往未知的裂口。

画面依旧短暂,但那股贯穿天地的磅礴气势,以及隐藏在气势之下的、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悯与冷酷,却让云栖浑身发冷。

她隐约觉得,自己所看到的,或许并非真相的全貌。

那道身影的姿态,那挣扎的万千灵魂,那名为“轮回”的玉简……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的并非一个单纯的敌人。

那更像是一种宣言,一个被尘封了无数岁月、如今却要破土而出的……古老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