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绝境之中寻转机(1/1)
黑暗退去时,云栖是被呛人的石粉味刺醒的。
她的睫毛粘成一片,抬手去擦,指腹触到脸上干涸的血渍——是沈砚的,还是她自己的?
"云姑娘!"余道长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云栖这才发现自己半倚在沈砚怀里,他的肩甲碎了半边,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却仍用双臂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沈砚?"她指尖轻碰他的下颌,男人眼尾的金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阴影。
"我在。"沈砚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却还是立刻覆住她手背,"镇界珠护着你,伤不重。"
洞外的轰鸣还在持续。
云栖撑着他的肩坐直,这才看清四周——洞顶塌了大半,露出被血光染透的天空。
守护兽庞大的身影在云层下翻涌,每一次甩尾都带起狂风,将他们方才躲避的小山削去半座。
"空间被扭曲了!"冯书生突然踉跄两步,扶着断墙喘气,他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方才那波冲击把方圆十里的灵脉都震乱了,咱们现在......"他抬头看向洞外,瞳孔猛地收缩,"看那血光的轨迹!
守护兽在布困兽阵,咱们是困兽!"
困兽阵?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见过古籍里的记载,高阶妖兽用妖丹为引布下的杀阵,会将活物困在不断收缩的空间里,直到被挤压成齑粉。
"那妖丹自爆的动静怎么变了?"李道长攥着降魔杵冲进来,他道袍下摆烧了个洞,"方才还像要炸山,现在倒像......"
"像在蓄势。"吕书生突然开口。
这位总捧着古籍的书生不知何时爬到了断墙上,他推了推歪斜的玉簪,"我数过血光闪烁的次数——每十七息暗一次,每次暗三息。"他翻开怀里被血渍浸透的书册,"《山海妖志》载,上古玄龟守宝时,会以妖丹为引布困灵阵,阵眼每十七息虚弱三息。"
"吕兄是说,这守护兽的杀阵有冷却时间?"冯书生的罗盘突然定住,指针指向守护兽喉间那团跳动的血球,"看!
它喉下的妖丹在收缩!
每次暗息时,妖丹会缩成鸽蛋大小,灵压至少弱三成!"
洞外突然传来闷响,雷驯兽师的声音裹着风声撞进来:"赵兄弟和我勉强稳住了被震晕的灵兽!
但那守护兽的威压太强,它们撑不了半柱香!"
云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沈砚苍白的脸,又看向洞外摇摇晃晃的同伴们——余道长在给受伤的胡道长包扎,阮道长蹲在角落画着应急符,李道长的降魔杵还在发烫。
"秦书生!"她突然扬声,对着头顶那片扭曲的空间喊,"你说过困灵阵最怕内外夹击,现在能帮我们定位阵眼吗?"
一道青光从血云中劈下。
被困在空间裂缝里的秦书生显出身形,他的发带散了,却仍抱着半块残破的玉牌:"阵眼在守护兽左前爪下!
那是它与妖丹的连接点!"他抛来玉牌,"这是我从空间碎片里捡的,能定住三息的空间!"
云栖接住玉牌,掌心被烫得发红。
她转头看向沈砚,男人已经撑起身子,金纹在他眼底若隐若现:"你想引动护道稻?"
"不是我。"云栖摸出怀里的灵稻穗,穗尖的金光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是我们。"她将灵稻穗按在沈砚心口,"农神归位需要的不是一人之力,是并肩的人。"
沈砚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覆住她的手,金纹突然如活物般窜上两人手臂,在灵稻穗周围织成金色光网。
洞外的血光似乎被这金光惊动,守护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左前爪重重拍在地上——那里,正是秦书生说的阵眼位置。
"余道长!"云栖转身抓起余道长的手腕,"你和胡道长布困仙锁,等阵眼虚弱时锁死它左爪!"她又看向阮道长,"阮前辈的破甲符给李道长,专打阵眼!
雷驯兽师、赵驯妖师,你们带灵兽从两侧骚扰,引开守护兽的注意力!"
"那你和沈掌教?"冯书生突然问。
云栖摸了摸发烫的镇界珠,又看了看沈砚眼底重新凝聚的金光:"我们给攻击加把火。"
空气里的血腥气突然浓重起来。
吕书生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兴奋:"要暗息了!
还有三息——两息——"
"起阵!"余道长暴喝。
胡道长手中的阵旗同时甩出,八面绘着锁灵纹的旗子插入洞外八方,红色光链如活蛇般窜向守护兽左爪。
几乎同一时间,阮道长将三张破甲符拍在李道长的降魔杵上,金红交织的光芒瞬间淹没了那根乌木杵。
"去!"李道长双手持杵,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守护兽。
雷驯兽师的哨声穿透血云,二十余只灵兽从左右两侧扑来,有的撕咬兽尾,有的用爪牙抓挠兽腹。
云栖感觉有热流从脚底升起。
她与沈砚交握的手越攥越紧,灵稻穗的金光与沈砚眼中的幽蓝在两人之间流转,最终化作一道金色洪流,裹住李道长的降魔杵。
"轰——!"
守护兽的左爪炸开血花。
李道长的降魔杵结结实实地砸在阵眼上,血光瞬间暗了大半。
云栖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看见守护兽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它第一次露出痛色。
"成了?"冯书生的声音带着狂喜。
但下一刻,守护兽突然仰头发出尖啸。
它喉间的妖丹重新胀大,比之前更红更亮,一层半透明的血色护盾从妖丹里渗出,将整个躯体包裹起来。
李道长的第二击砸在护盾上,只溅起几点火星;余道长的锁灵链缠上护盾,竟像缠在活物上般被弹开。
"这是......"吕书生的古籍"啪"地掉在地上,"《妖志》里没写过这种护盾!"
云栖的心跳得发疼。
她望着那层在血光中流转的护盾,突然想起方首领藏在黑雾里的冷笑——他的邪咒,是不是早已经渗入了守护兽的妖丹?
沈砚突然将她拉近。
他的体温烫得惊人,金纹几乎要从皮肤下溢出来:"这护盾......是邪修的禁术。"他的声音低沉如雷,"用活物精元养出来的血障,越攻击越坚固。"
洞外的血光又开始闪烁。
云栖望着护盾下缓缓抬起的兽首,望着它眼底翻涌的血色,突然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打破了困灵阵的冷却,却引出了更棘手的血障。
而方首领的传讯符,此刻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渗出更深的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