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秘术博弈(1/1)

黑芒长枪刺破阴云的刹那,云栖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发疼——这一击的威压比之前更甚,连脚下灵脉织就的金网都泛起细密裂痕,像被重锤砸过的琉璃盏。

"退!"沈砚的剑气裹着血珠劈来,却在触及枪尖时碎成星芒。

他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额角的汗滴坠在青石板上,"护住灵脉!"

云栖被邱师姐拽得踉跄半步,余光瞥见丁药师倒在药畦边,衣襟上的血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余道长的阵盘在娄护法脚边炸成碎片,他捂着胸口后退,嘴角沾着黑血——那是刚才硬接魔雾反噬的痕迹。

魏书生的抄本在掌心攥出褶皱,他盯着云栖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声音发颤:"我、我还能画血符......"

黑芒长枪的嗡鸣震得人牙根发酸。

云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杂役房翻农典时,老典吏说过的话:"真正的农道,从不是等天灾过去,是抢在雨落前把秧苗扎进泥里。"她盯着枪尖处流转的黑雾,注意到那抹漆黑里藏着极淡的紫——是魔种裂痕渗出的血光。

当枪尖下压三寸时,黑雾突然凝滞了半息。

半息,足够她数清药田东边第七垄的金盏草有七片叶子。

"蓄力期!"云栖脱口而出。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农典在袖中发烫,"他每次凝聚杀招前,魔种裂痕会反噬,法术会顿半息!"

邱师姐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腕,此刻突然收紧:"阿栖?"

"我们不能再守。"云栖转身抓住余道长的胳膊,指腹触到他道袍下凸起的骨节,"余师伯,您能用剩下的阵旗在金网外围布干扰阵吗?

专破魔修的神识锁定。"

余道长咳了两声,却笑得浑浊:"小丫头,老道的阵盘碎了,但腰间还别着三枚引雷钉——够搅他的法术节奏。"他扯下腰间的青铜钉,每一枚都泛着幽蓝电芒。

"丁师兄!"云栖跪在丁药师身侧,从他怀中摸出药囊。

丁药师的手指颤巍巍搭上她手背,声音细若游丝:"东边...赤焰草,根须...能淬毒。"他的血滴在药囊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我知道。"云栖将赤焰草根须和金盏草叶揉碎,汁液混着丁药师的血,在掌心凝成暗红膏体。

她抬头看向邱师姐,后者正扶着魏书生收集灵脉散逸的光丝,两人的指尖都缠着细细的金线,"师姐,书生,把收集的灵气往我这儿引——要快!"

魏书生突然咬破嘴唇,血珠滴在抄本上:"我画的血符能暂时定住黑雾!"他的手不再抖了,笔尖在抄本上疾走,符纹如活物般窜向空中。

娄护法的黑芒长枪再次颤动。

云栖看见他眼底的疯狂更盛,魔种裂痕里渗出的黑血几乎要淹没瞳孔——这是最后一击,他赌上了所有修为。

"余师伯!"云栖大喊。

余道长的引雷钉同时炸裂。

三道蓝电裹着炸响劈向娄护法周身,魔雾被撕开三道缺口。

黑芒长枪的轨迹歪了半寸,那半息的凝滞,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师姐!"云栖将膏体拍在掌心的金网上,"引灵气!"

邱师姐和魏书生同时松手。

金线上的灵气如溪流汇入膏体,暗红汁液突然腾起烈焰,顺着金网纹路蔓延,将黑芒长枪裹进火海。

云栖能听见魔雾灼烧的嗤响,娄护法的惨叫声里带着几分惊惶——他大概没想到,最普通的灵草汁液混着修士鲜血,竟能破他魔功。

沈砚的剑终于刺中娄护法左肩。

黑血溅在云栖脸上,带着腐臭,她却笑了。

农典在袖中发烫,那些她培育了三年的灵草突然同时拔高,金盏草的花盏全部转向娄护法,赤焰草的根须从土中钻出,像无数红蛇缠上他的脚踝。

"还没完。"云栖摸着农典上的木犁纹路,眼底映着金网里的火光,"得让这些灵草活过来......"

娄护法的黑芒长枪终于崩碎。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药田的界碑上,魔种裂痕里的黑血喷涌如注。

云栖望着他逐渐涣散的眼神,突然注意到田埂边的青芽——那是她前日刚种下的催魂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叶片上泛着诡异的紫。

"阿栖!"沈砚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剑仍架在娄护法颈侧,但目光却落在云栖身后,"灵脉......"

云栖转头。

药田深处的灵脉光丝正在重组,比之前更亮,更密。

而在光丝最中心,一株半人高的青芽正顶着露珠,叶片上的纹路竟与农典上的木犁完全重合——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灵草,却让她想起农典里那句"地脉醒时,神草生"。

娄护法的最后一声嘶吼被风吹散。

云栖蹲下身,指尖轻触那株新长的灵草。

叶片上的露珠滚进她掌心,带着清甜的香气,农典突然发出蜂鸣,图纹如流水般在她眼底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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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一个古老的声音,像春溪破冰:"以地为砚,以露为墨,你该试试......"

"掌教!"

远处传来惊喊。

云栖抬头,正看见陆沧溟的乘云舟调转方向,往山门急掠而去。

他的道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半枚玉牌——那玉牌的纹路,竟与沈砚腰上的"执"字玉牌如出一辙。

"沈砚。"云栖握紧那株新灵草,"陆沧溟要跑。"

沈砚的剑收进鞘中,却握住了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沾血的道袍传来,"他跑不掉。

但你......"他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灵草上,"这株草,你培育了多久?"

云栖摇头。

她望着药田里正在抽枝的催魂草、赤焰草,突然明白农典里那些晦涩的种植口诀究竟在说什么——不是简单的除草施肥,是让灵草与地脉同呼吸,让土地自己长出杀招。

"我需要三天。"她轻声说,"三天时间,让这些草......活过来。"

沈砚的拇指摩挲她掌心的草叶:"我替你守着。"

远处传来山门方向的轰鸣。

云栖知道,陆沧溟不会轻易放弃。

但此刻她望着药田里生机勃勃的灵草,突然觉得那些曾被视作最笨的农耕法子,或许真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她蹲下身,将新灵草的根须轻轻按进土里。

泥土湿润,带着春夜的凉。

农典在袖中发烫,那些她曾背得滚瓜烂熟的种植步骤突然有了新的注解——原来最好的攻击,从来不是靠法术强行压制,是让土地自己站起来,用最自然的方式,将敌人淹没在生机里。

而那株新灵草的叶片,正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像一盏未燃的灯。

云栖的指尖刚触到新灵草的叶片,农典便在袖中泛起滚烫的震颤。

那些曾被她反复誊抄的种植口诀突然活了过来——"春生草需承三朝露,秋杀草要淬九回火",原来不是简单的时令讲究,是要让灵草的生机与杀性同地脉共鸣。

她望着药田里东倒西歪的赤焰草、金盏草,突然看清了每株草的脉络:赤焰草的根须里藏着地脉的热流,金盏草的花盏正吸纳着灵脉散逸的光丝。

"阿砚,"她转头时,发梢扫过沈砚染血的衣襟,"你说过,农神的术法是让土地自己作战。

现在我需要......"

"我明白。"沈砚的拇指擦去她脸上的黑血,剑穗上的青玉坠子撞在她腕间,"你培育草,我守着你。"他退后半步,背对着她站成一道墙,玄铁剑嗡鸣着出鞘三寸,剑气在两人身周织成细网——那是防止娄护法残魂反扑的护罩。

云栖深吸一口气,泥土的腥甜混着新灵草的清冽涌进鼻腔。

她蹲下身,将新灵草的露珠滴在赤焰草根须上,农典里"以露为引,催草成兵"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底。

赤焰草的叶片立刻泛起红光,原本蔫软的茎秆像被抽了筋骨,直挺挺立起来,根须在土中翻卷,竟从药田里拽出三块拳头大的灵玉——那是她前日埋在垄底的基肥。

"邱师姐!"云栖扯下腰间的竹篓抛过去,"把灵玉砸碎,混着金盏草汁喂给赤焰草!"邱师姐的指尖还沾着灵脉光丝,闻言立刻咬破指尖,血珠落在灵玉上,"咔嚓"一声碎成星芒。

金盏草的花盏同时转向竹篓,鹅黄汁液如细雨般洒下,赤焰草的茎秆瞬间胀大一圈,叶片边缘冒出针尖似的倒刺。

魏书生突然踉跄着扑过来,抄本上的血符还在滋滋冒火星:"我、我能给草符阵!"他的笔尖戳进赤焰草茎秆,符纹顺着绿皮蜿蜒而上,"这是定魂符,能让草听你指挥!"赤焰草的倒刺突然转向娄护法的方向,像被按了开关的兵器。

余道长的引雷钉在远处炸响,蓝电劈开最后一缕魔雾:"小丫头,老道的干扰阵能锁他神识三息!"他的道袍被电火烧出几个洞,露出底下青灰色的中衣,"三息够不够?"

"够。"云栖的掌心渗出薄汗,新灵草的叶片在她手心里轻轻颤抖,"丁师兄,借我点血。"丁药师已经说不出话,却强撑着抬起手,指腹在她掌心按出个血印。

暗红血珠落在新灵草上,草叶突然舒展成巴掌大的扇形,叶脉里流转着金网般的光。

"成了。"云栖将新灵草轻轻按进赤焰草根部,"去。"

赤焰草的茎秆"咔"地断裂,带着倒刺的上半截腾空而起,根须却仍扎在土里——这是她昨夜突然悟到的"草弹":用灵草的生机做引,地脉的灵力做芯,断茎为箭,残根续力。

赤焰草弹裹着红光冲上半空,金盏草的花盏同时迸射花粉,在草弹周围凝成金色护罩。

魏书生的血符突然从草弹上窜起,在半空画出个旋转的"生"字——那是他抄了百遍的农典开篇。

娄护法的黑芒长枪正在第二次凝聚。

他的魔种裂痕里渗出的黑血已经染黑了半片药田,眼球鼓得几乎要脱出眼眶,却在草弹升空的刹那猛地转头。

他的瞳孔里映着赤焰草弹的红光,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小小杂役也敢......"

"三息到!"余道长的声音混着雷响炸起。

干扰阵的蓝光突然缠住娄护法的手腕,他的黑芒长枪顿时偏了三寸。

云栖的指尖在农典上划过木犁纹路,轻声道:"爆。"

赤焰草弹在娄护法头顶炸成火海。

金盏草的花粉遇火即燃,腾起的不是普通火焰,是带着灵脉生机的"地火"——能烧魔修的阴毒,却不伤草木。

娄护法的左肩被烧出个焦黑的洞,黑血混着焦肉簌簌掉落,他踉跄着撞翻药畦,压断了三株催魂草。

"好!"邱师姐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再来!"

云栖却皱起眉。

她看见娄护法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血里浮起细小的黑鳞,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是魔种在侵蚀他的身体。"沈砚!"她喊,"他的魔种要化形了!"

沈砚的剑突然刺向地面。

玄铁剑入地三寸,剑气顺着地脉窜向娄护法脚下,在他脚边炸开个冰坑。"魔种化形需三息凝聚本体。"他的声音冷得像剑刃,"我拖两息,你还有一息。"

云栖的手在药田里翻飞。

她拔起三株催魂草,根须上沾着的泥土都没抖落,便塞进竹篓。

催魂草的叶片泛着诡异的紫,叶尖滴下的汁液在竹篓上腐蚀出小孔——这是能乱神识的"魂毒"。

她又摘下金盏草的花盏,将花蕊里的蜜露挤进竹篓,"蜜露能中和毒草的暴戾,让草弹更稳。"

魏书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的抄本上不知何时画满了符纹,"我在草弹里加了困魔符,能锁他行动半息。"他的指尖沁出血珠,按在催魂草茎秆上,符纹立刻渗进草叶,"半息够不够?"

"够。"云栖将竹篓里的草弹抛向空中。

催魂草的紫叶与金盏草的黄花缠成一团,像朵狰狞的花。

她望着娄护法正在愈合的伤口,突然想起农典里的话:"治虫需知虫性,除草要懂草心。"魔种最怕的不是火,是生机——地脉里最纯粹的生机。

她摸出怀里的新灵草,将最后一滴露珠滴在草弹上。

草弹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紫与黄的光交融成青,像极了药田里新灵草的颜色。"去。"她轻声说。

草弹撞在娄护法胸口的刹那,云栖听见了骨裂的声音。

催魂草的紫毒顺着他的七窍钻进去,他的瞳孔瞬间涣散,却又在半息后猛地收缩——魔种的力量太强了。

金盏草的蜜露在他体内炸开,清甜的香气混着腐臭,竟逼得他踉跄着后退三步,撞在药田的界碑上。

"还差......"云栖的额头沁出冷汗。

她能感觉到地脉的灵力在枯竭,新灵草的叶片开始发蔫——这是强行催草的代价。

沈砚的剑突然架在她颈后,不是威胁,是用剑气渡给她一丝灵力:"我还有。"

娄护法的黑芒长枪第三次凝聚。

这次的枪尖不再是单纯的黑,而是泛着诡异的幽蓝,枪身上爬满了蛇形的黑纹。

他的魔种裂痕里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黑色的雾气,雾气里传来婴儿的啼哭、老者的叹息——那是被他吞噬的修士的残魂。

"这是......"余道长的声音突然发颤,"魔修禁术,万魂噬心枪!"他的引雷钉掉在地上,手按在胸口,"老道当年在魔窟见过,中枪者魂魄会被万魂分食......"

云栖的脊背泛起寒意。

她望着娄护法身后翻涌的黑雾,突然看清了雾里的面孔:有被陆沧溟处决的杂役弟子,有她昨日还见过的药童阿福——原来陆沧溟这些年的"仁厚",都是用别人的血堆出来的。

沈砚的剑突然全出鞘。

玄铁剑身上浮起金色的纹路,那是他从未显露过的农神印记。"退到我身后。"他说,声音像冬夜的雪,"这枪,我替你挡。"

云栖却没有动。

她望着药田里蔫软的灵草,突然笑了。

农典在袖中发出最后的蜂鸣,她听见那个古老的声音说:"以地为兵,以草为刃,生机才是最狠的杀招。"她蹲下身,将新灵草的根须重新按进土里,指尖沾了满手的泥。

"阿砚,"她抬头时,眼底映着万魂黑雾的幽蓝,"你说过要替我守三天。

现在......"她的指尖划过药田里所有灵草的茎秆,"该让它们活过来了。"

娄护法的万魂噬心枪终于成型。

黑雾里的哭喊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枪尖上的幽蓝光芒几乎要刺破苍穹。

云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撕扯她的魂魄,像有无数只手在拽她的衣角。

她握紧农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杂役房翻书时,老典吏说的另一句话:"真正的农道,不是和天斗,是让天知道,你比它更懂怎么生。"

她的掌心按在药田的泥土上。

地脉的光丝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赤焰草、金盏草、催魂草,甚至刚被娄护法压断的灵草,都在这一刻挺直了茎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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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根须在土中交缠,叶尖指向同一个方向——娄护法的万魂枪。

沈砚的剑鸣突然变调。

他转头看向云栖,眼底的冷硬碎成了星子:"你......"

"我在让土地说话。"云栖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阿砚,退半步。"

沈砚退了。

他的剑气护罩仍裹着两人,却留出了一片空隙。

云栖望着那片空隙,突然笑了:"看,它们要自己打了。"

万魂噬心枪的枪尖离云栖只有三尺时,药田里的灵草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

赤焰草的火、金盏草的光、催魂草的毒,还有新灵草的生机,混着地脉的灵力,凝成一道绿色的屏障。

那屏障不是法术,是土地自己长出的壳——为了保护在它怀里扎根的草。

娄护法的枪尖撞上绿障的刹那,云栖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不是绿障碎了,是万魂枪碎了。

黑雾里的哭喊声突然变成了惊呼,那些被吞噬的魂魄竟顺着枪杆冲了出来,扑向娄护法。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喉间发出非人的尖叫:"不!

这不可能......"

"可能的。"云栖站起身,泥土从指缝里漏下,"因为这些草,是替它们活的。"

绿障突然泛起涟漪。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感觉到屏障在变薄。

娄护法的魔种正在疯狂反扑,万魂枪的残势仍在冲击绿障。

她望着沈砚紧绷的下颌,望着邱师姐发白的指尖,望着余道长颤抖的手,突然明白:这一战,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黑雾里传来新的异响。

那是金属摩擦的声音,混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云栖的脊背再次泛起寒意,她转头看向沈砚,却在他眼底看见了同样的警惕。

"阿栖,"沈砚的剑在发抖,不是因为力竭,是因为愤怒,"他要施展最后一招了。"

云栖望着娄护法扭曲的面孔,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以魂为引,魔种......"

绿障的涟漪突然变成了裂缝。

云栖能感觉到地脉的灵力在疯狂流逝,新灵草的叶片开始枯萎。

她握紧农典,突然想起陆沧溟腰间的玉牌——和沈砚的"执"字玉牌如出一辙的玉牌。

"沈砚,"她轻声说,"那玉牌......"

"以后再说。"沈砚打断她,剑身上的金色印记亮得刺眼,"现在,先守住。"

绿障的裂缝越来越大。

娄护法的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

云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像催春的雷。

她望着药田里正在枯萎的灵草,突然笑了——就算它们今天死了,明年春天,土地里还会长出新的芽。

但此刻,她需要让这些芽,再撑一会儿。

黑雾里的咒语突然变响。

云栖的耳膜几乎要被震破,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农典的残页、沈砚的剑、陆沧溟的玉牌、新灵草的露珠。

最后定格的,是老典吏的脸,他说:"丫头,农道的根,在土里,也在人心里。"

她的手按在胸口。

农典在她心口发烫,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望着娄护法,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魔修永远赢不了吗?"

娄护法的动作顿了顿。

"因为你们只会夺,"云栖的声音很轻,却传遍了整个药田,"而我们会种。"

绿障的裂缝突然开始愈合。

不是靠灵力,是靠云栖指尖的温度,靠沈砚剑气里的光,靠邱师姐眼里的坚定,靠余道长颤抖却不肯放下的引雷钉,靠魏书生抄本上未干的血符,靠丁药师还在跳动的心脏——这些,都是比地脉更坚韧的生机。

娄护法的咒语突然断了。

他望着愈合的绿障,眼底的疯狂变成了恐惧。

黑雾里的魂魄趁机钻进他的身体,撕咬着他的魔种。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界碑上,终于倒了下去。

云栖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

那是陆沧溟的乘云舟,去而复返。

舟上站着个灰衣人,手中的剑泛着冷光——是陆沧溟最信任的大弟子,也是当年将她遗弃在山后的人。

沈砚的剑立刻指向天空。

他转头看向云栖,眼底的温度几乎要融化冰雪:"你守草,我守天。"

云栖点头。

她蹲下身,将新灵草的枯叶轻轻埋进土里。

泥土湿润,带着春夜的凉。

她能感觉到地脉的灵力在慢慢恢复,新灵草的根须在土里舒展——明年春天,这里会再长出一株新的灵草,带着同样的纹路,同样的生机。

但此刻,她望着天空中逼近的乘云舟,望着舟上灰衣人的剑,突然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