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结识助力再前行(1/1)

第二日卯时三刻,云栖挎着竹篮出了杂役房。

竹篮最底下压着半块冷掉的粟饼,上面码着新摘的灵莱——这是她特意给药堂张婶留的,好让她帮忙打掩护。

陈长老昨夜那句"少去荒园"像根刺扎在她心口。

她记得三年前初入仙门时,杂役首座说荒园是"被灵气唾弃的死地",可她在荒园翻出的灵竹根须上,分明缠着半片金纹残叶,那纹路与《神农农典》里记载的"通灵引"如出一辙。

绕过药堂后巷时,云栖耳尖微动。

身后传来皮靴碾过青石板的轻响——是林护卫。

这月她往荒园跑了七次,林护卫的监视便跟了七次。

她脚步微顿,指尖悄悄摸向竹篮内层。

那里躺着一截灵竹枝,是她用灵泉水浇灌三月才养出的"听风竹",遇风便会发出簌簌轻响。

转过影壁的刹那,云栖突然踉跄半步,竹篮里的灵莱"哗啦"撒了一地。

林护卫的脚步声骤然加快,她却在弯腰捡菜时将灵竹枝按进墙根的青苔里。

"云栖?"林护卫的声音带着不耐。

云栖抬头时眼眶已泛红,"对不住,我...我昨日给张婶留的灵莱,本想今早送去..."她手指绞着粗布裙角,"林护卫可要帮我搭把手?"

林护卫皱着眉蹲下,刚碰到灵莱叶尖,墙根突然响起"沙沙"的蜂鸣。

他惊得缩回手,就见一团绿莹莹的竹影从墙缝里钻出来,绕着他靴底直打转。

"这是..."

"是竹蜂!"云栖故作惊慌地后退,"上个月我在荒园见的,专叮穿皮靴的人!"她抄起竹篮就跑,林护卫忙着拍腿上的竹影,哪里顾得上追。

等确定摆脱了监视,云栖拐进一条爬满紫藤的小巷。

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泛着水润的光,她刚要往荒园方向走,身后突然传来轻笑:"好个调虎离山,云姑娘这手段,比那些耍剑的弟子还利落。"

云栖猛地转身,见巷口站着位穿月白襦裙的女子。

她发间只插了支竹簪,腕上缠着串菩提子,面容素净却生得极雅,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你是?"云栖手按在藏玉牌的衣襟上,指尖微微发紧。

女子走近两步,袖中飘出若有若无的药香:"我姓苏,前日在药堂见过你。

你给千年人参苗培土时,用的是'分脉法'——那法子我在古医书里见过,说是上古农神传下的灵植术。"

云栖瞳孔微缩。

分脉法需用灵力顺着植物根脉游走,将养分精准分到每寸根系,她也是在《神农农典》残页里学的,整个仙门除了她,竟还有人识得?

"云姑娘对荒园的执着,可不仅仅是为了种灵菜吧?"苏姑娘目光落在她藏玉牌的位置,"昨夜陈长老去你菜畦时,我正巧在附近。

他踩的那株九转还魂草,根须里缠着的金纹,和我在荒园老槐树下见过的一样。"

云栖喉结动了动。

她原以为自己的探索隐秘极了,却不知早有双眼睛在暗处观察。

可这苏姑娘,是敌是友?

"我阿娘是前掌门的药童。"苏姑娘突然低声道,"她临终前说,仙门底下埋着个秘密,和'耕'字有关。

我找了十年,直到见你翻土时的手法,才确定找对了人。"

她从袖中取出半块帕子,上面用金线绣着半朵金盏花:"昨夜老槐树下渗出的黏液,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纹路?"

云栖猛地摸出怀里的玉牌。

帕子上的金盏花与玉牌上模糊的"耕"字,竟在月光下隐隐连成完整的图案!

"周书生。"苏姑娘指尖轻点帕子,"他守着仙门最老的藏书阁,能背下三百年前的所有杂记。

我试过三次,他只肯和懂'古农纹'的人说话。"

云栖攥紧玉牌,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她想起昨夜青石板下的闷响,想起竹节里迸发的生机,那些她以为只有自己在意的线索,原来早有人在暗处编织成网。

藏书阁在仙门最北端的梧桐林里。

周书生的书斋更小,窗台上堆着一摞摞旧书,连门槛都被翻书的人踩出了包浆。

"姑娘要找'地脉鸣'的传说?"周书生扶了扶塌鼻梁上的眼镜,"那是三百年前的旧话了。

说有位农神下界,用灵竹引动地气,每到春分时,地底便会传来竹笛般的清鸣——"他突然顿住,盯着云栖递来的《神农农典》残页,"这纹路...是'通灵引'!"

云栖心跳如擂。

她前日在老槐树下摸到的青石板,刻的正是残页里"通灵引"的下半段。

"农神曾在人间设下九处'耕坛',每处都有金盏花为引,灵竹为媒。"周书生的手指在残页上轻叩,"我曾在《仙门志》里见过一句注:'荒园老槐,其下有坛'。"

苏姑娘突然将帕子铺在桌上。

半朵金盏花与残页上的纹路重叠,竟恰好拼成完整的图腾——金盏花中心,赫然是个"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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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的树瘤,是按二十八宿的位置长的。"云栖想起那日按树瘤时的闷响,"我按的是角宿位,地底传来的清鸣,和灵竹抽枝时的声音一样!"

周书生猛地站起,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角宿属木,主生机!

若连按角、亢、氐三宿位,或许能..."他突然住了嘴,目光扫过窗外晃动的树影。

云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见一抹月白身影闪过——是青梧。

药堂的天才弟子,怎么会来梧桐林?

"你们的动静,怕是早传出去了。"苏姑娘将帕子收进袖中,"前日我在演武场听到,有人说荒园闹鬼;昨日陈长老又特意警告你...看来这秘密,不止我们在意。"

云栖摸了摸藏玉牌的位置,只觉那玉质比往日更凉。

她想起昨夜地底渗出的黏液,想起青梧眼底偶尔闪过的阴鸷,想起陆沧溟总挂在脸上的慈祥笑容——这仙门里,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

"明日巳时,老槐树下。"苏姑娘压低声音,"周先生说,金盏花图腾的最后一处标记,在树旁的竹篱下。"

云栖点头。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看见梧桐叶的影子落在苏姑娘腕间的菩提子上,串珠表面泛着温润的光——那光,和她菜畦里灵竹抽枝时的生机,竟有几分相似。

是夜,云栖蹲在菜畦边给灵竹浇水。

月光透过竹枝洒在地上,将她的影子与灵竹的影子叠在一起。

远处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她却听见地底传来极轻的清鸣,像竹笛,又像灵竹抽枝时的轻响。

她摸出怀里的玉牌,"耕"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不远处的荒园里,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晃,树旁的竹篱下,有半截金盏花的花瓣,正从土里缓缓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