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祭坛崩毁(1/1)
龙骨巨颅的眼窝深处,那冰晶包裹的兽骨导航仪散发着幽幽冷光,仿佛一颗被强行剥离的星辰之眼。张骁的指尖堪堪触碰到那刺骨的寒意,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便顺着手臂猛地窜上心头。与此同时,他视网膜深处沉寂许久的星际寻宝系统骤然亮起刺目的猩红警报,冰冷的文字几乎要灼穿他的神经:“高维能量失衡!核心祭器离位!结构崩溃临界!”
“青梧!撤!” 张骁的吼声撕碎了祭坛巨厅里短暂的凝滞。
话音未落,脚下早已遍布蛛网的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声音并非清脆的碎裂,而是如同大地深处巨兽筋骨被硬生生扯断的沉闷咆哮。巨大的冰晶穹顶率先发难,那些镶嵌其上、模拟猎户星座的古老荧光石,此刻不再是静谧的星辰,而是化作了狂暴坠落的陨星!一块桌面大小的幽蓝石块裹挟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在距离陈青梧不足三尺的祭台边缘,冰屑与碎石如同霰弹般激射。
“轰隆——!”
祭坛中央,那柄深嵌凹槽、刚刚还与龙骨共鸣的陨铁巨斧,连同沉重的青铜祭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向下拽去!祭台沉降的瞬间,下方并非坚实的冻土,而是骤然张开的、深不见底的漆黑巨口!原本严丝合缝的冰层地面,如同摔碎的琉璃盏,巨大的裂痕疯狂蔓延,瞬间吞噬了祭台,更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张骁和陈青梧立足之处噬咬而来!
脚下的坚冰瞬间化作浮岛,又在下一刹崩解为齑粉。刺骨的寒气混合着下方喷涌上来的、带着浓烈硫磺气息的灼热地气,形成一股混乱致命的涡流。陈青梧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坠入那急速扩大的深渊裂口!
“抓住!”
千钧一发,张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扑至,手臂爆发出卸岭力士独有的强悍力量,猛地环住陈青梧的腰肢,借着前冲的势头狠狠向侧面唯一尚算“完整”的冰面滚去。两人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冰面翻滚,身后,他们刚刚立足的地方连同半截维京船骸的残破龙骨,已轰然塌陷,坠入永恒的黑暗。
“导航仪!” 陈青梧在翻滚中疾呼,目光死死锁定张骁另一只手中紧握的冰晶物体。那是他们用命换来的线索。
“在!” 张骁低吼回应,手臂肌肉贲张,将陈青梧护得更紧。他体内的搬山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弱却坚韧的气膜,抵抗着四面八方飞溅的锋利冰锥和滚烫的碎石。
整个冰厅已彻底沦为末日坟场。巨大的冰岩如同山峦倾覆般砸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每一次撞击都激起冲天的冰雾和尘烟。维京萨满的干尸、散落的陪葬斧钺、刻满卢恩符文的船板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可抗拒的崩解之力下被无情地碾碎、吞噬。冰与火的死亡交响曲达到了最高潮。
“那边!” 陈青梧强忍着眩晕和撞击带来的剧痛,指向祭坛巨厅边缘一处异样的景象。那里,数道灼热的白气正从几道新裂开的巨大缝隙中猛烈喷涌而出,发出火车汽笛般的尖啸,竟在周围极寒的环境中形成了一片短暂弥漫的、翻滚不休的浓热水雾区!水雾之下,隐约传来湍急的水流轰鸣。
是地热喷口!下方极有可能是融冰形成的地下暗河!
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赌一把!” 张骁眼神锐利如鹰,瞬间做出决断。他猛地发力,抱着陈青梧从一片即将崩塌的巨大冰檐下窜出,目标直指那翻腾的水雾区域。身后,冰檐砸落,激起的气浪几乎将他们掀飞。
几头被惊动、从更深层冰隙中爬出的“冰鬼”——那些肢体扭曲、裹着破败毛皮的冻尸,正张牙舞爪地试图拦截。陈青梧眼中寒光一闪,腰间古剑“呛啷”出鞘,剑随身走,内力灌注剑锋,划出一道清冷如月的弧光。噗嗤几声轻响,几具冻尸伸出的腐化手臂应声而断,污浊的黑色体液还未溅出,便被极寒冻结成冰珠。
两人如同两道在崩裂冰原上亡命跳跃的影子,每一次落脚点都在飞速塌陷。张骁将分金定穴术运转到极致,目光如电,在纷乱的冰尘和坠落的巨石间,精准地捕捉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相对稳固的冰层落脚点,以及喷口气流相对稳定的间隙。
终于,他们冲到了喷口边缘!灼人的热浪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脚下是汹涌喷发的滚烫水汽,下方是深不可测的咆哮暗河。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闭气!护住头脸!” 张骁大吼,将陈青梧紧紧护在身前,同时体内搬山内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形成一层更厚实的护体气劲。他看准一处喷涌最为猛烈、水雾也最浓厚的巨大喷口,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啊——!”
失重感瞬间攫取了全身。身体被灼热狂暴的蒸汽流裹挟着,如同投入了巨龙的咽喉,视野被白茫茫的滚烫水汽彻底吞噬。高速下坠带来的风压撕扯着皮肤和耳膜,硫磺的臭味直冲鼻腔。混乱中,张骁只觉无数冰冷坚硬的物体——可能是崩落的冰块,也可能是岩壁的凸起——狠狠撞击在护体气劲上,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气血翻腾,喉头涌上腥甜。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陈青梧的头脸更深地护在自己胸膛与臂弯之间,用后背承受着大部分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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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梧紧贴着张骁剧烈起伏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次沉重的心跳和肌肉因承受冲击而带来的震颤。古剑被她死死抱在怀中,剑柄冰凉,却奇异地传递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灵性共鸣,似乎在安抚她紧绷的神经。天工系统在意识深处无声运转,高速分析着下坠的轨迹、水流的声响、以及周围环境温度的细微变化,为她提供着本能的闪避直觉。
这狂暴而灼热的滑行似乎永无止境,又仿佛只在一瞬。
“噗通!!!”
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刺骨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预想中撞上坚硬岩壁或河床的剧痛并未传来,身体被一股强大湍急的水流猛地卷住、拖拽!
他们坠入了冰冷的地下暗河!
张骁护体的气劲在入水的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散大半,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透衣物,扎进骨髓。他呛了一大口水,肺部火辣辣地疼。陈青梧也被激流冲得七荤八素,若非张骁的手臂如同铁箍般依旧死死环住她,恐怕瞬间就会被卷走。
两人在汹涌的暗河中沉浮挣扎,好不容易才勉强将头探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冰冷而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空气。
“咳…咳咳!青梧!你怎么样?” 张骁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焦急地看向怀中的人。
“没…没事!还活着!” 陈青梧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牙齿因极致的寒冷而咯咯作响,但眼神依旧明亮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借助张骁手中那兽骨导航仪散发的、穿透力极强的微弱幽蓝冷光,一幅令人头皮炸裂的景象缓缓在他们面前展开。
这条不知流淌了多少岁月的地下冰河,宽阔而湍急。幽暗的水面上,影影绰绰,漂浮着数不清的物体。不是浮冰,也不是枯木。
是尸体。
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尸体!
它们如同被遗忘的货物,无声地随着暗流缓缓起伏、旋转。绝大多数都包裹在厚重的、早已被冰水浸透板结的毛皮衣物里,样式古老而粗犷。维京式的圆盾、断裂的长矛、锈蚀的斧头,零星地漂浮在尸体之间,或是被冻僵的尸体死死攥在手中。时间似乎在这里凝固了数百年,严寒和流水共同作用,将这些尸体保存成了一种介于蜡化和冰冻之间的诡异状态。皮肤呈现出一种灰败的皮革质感,眼窝深陷,空洞地望向无尽的黑暗穹顶。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水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导航仪的冷光扫过一具离得最近的浮尸。它仰面朝天,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扭曲的五官在幽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半张着嘴,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呐喊。更令人心悸的是,它一只枯槁的手诡异地向上伸出,僵硬的手指直指张骁和陈青梧的方向!
“这…这是条尸河!” 陈青梧倒吸一口冷气,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
“维京人的长船葬队…恐怕都在这里了。” 张骁的声音低沉紧绷,握着导航仪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幽蓝的光在他凝重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别停,顺着水流方向,找出口!这水太冷,撑不了多久!”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刺骨的冰寒和内心的悚然,奋力划水,试图在湍急的暗流中稳住身形,并朝着下游方向移动。导航仪的光束如同黑暗中的探针,在漂浮的尸群和嶙峋的冰壁间来回扫视。
突然!
“哗啦——!”
一阵异样的水声打破了死寂。就在他们侧前方,一具原本面朝下漂浮、穿着厚重熊皮袄的尸体毫无征兆地翻了过来!动作僵硬而突兀,如同被无形的线猛然提起。覆盖着冰霜的眼皮猛地睁开,露出浑浊灰白的眼球,空洞地“盯”住了两人。它那泡得发胀、颜色青黑的嘴唇,竟在幽蓝的光线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其僵硬的“笑容”。
紧接着,如同被这具浮尸的“笑容”所唤醒——
哗啦!哗啦!哗啦啦!
此起彼伏的破水声瞬间连成一片!如同无数具沉眠的木偶被同一根线扯动!
他们周围,前后左右,十几具、几十具漂浮的维京冻尸,同时坐了起来!
僵硬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扭转,灰败无光的眼球齐刷刷地聚焦在张骁和陈青梧身上!它们被泡胀、冻硬的肢体在水中笨拙地划动着,带着一种非人的执着,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两个闯入冰冷墓河的活物围拢、包抄而来!
腐朽的死气如同实质的冰墙,瞬间将两人重重围困。湍急的水流似乎也变得粘稠而充满恶意。
“找死!”
陈青梧眼中厉芒爆闪,所有的惊悚瞬间化为冰冷的战意。她猛地从腰间的特制防水皮囊中抽出一柄铜钱剑!这剑并非金属打造,而是由一百零八枚沾染了无数香火气与煞气的古旧大钱,以浸透黑狗血和朱砂的坚韧红绳,按照特殊的辟邪阵法紧密编串而成,是摸金校尉对付阴煞邪祟的利器!
铜钱剑入手,仿佛活了过来,一股炽烈阳刚的破煞之气骤然勃发,连周围刺骨的阴寒都为之一滞!
没有丝毫犹豫,陈青梧手腕一抖,内力灌注!铜钱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身红光流转,如同烧红的烙铁。她手臂挥动,剑影在幽暗的水面上划出一道炽热的扇形轨迹!
“嗤!嗤嗤嗤——!”
红光所及,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冲在最前面的几具冻尸,它们伸出的、裹着破烂毛皮的手臂,在接触到铜钱剑红芒的瞬间,竟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灰败的皮肉迅速焦黑、碳化、剥落,露出里面同样被侵蚀变黑的朽骨!污浊的黑气从伤口处嗤嗤冒出,发出恶臭。
冻尸的动作明显一僵,那空洞的眼窝里似乎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铜钱剑的破煞之力,正是这些阴寒死物的克星!
“开路!” 陈青梧清叱一声,剑势如虹,在密密麻麻坐起的尸群中,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充斥着焦臭与黑烟的狭窄通路!
张骁紧随其后,一手紧握导航仪提供光源,另一手反握着他那柄铭刻着搬山符文的青铜古剑,警惕地护住陈青梧的后方。剑锋之上,隐隐有青色的气芒吞吐,随时准备斩断任何从后方袭来的腐化肢体。
导航仪冰冷的幽光穿透浑浊的水汽和弥漫的黑烟,坚定地指向暗河下游深沉的黑暗。那未知的前方,是更多的凶险,还是唯一的生门?尸河的水冰冷刺骨,但求生的火焰,在两人眼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