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金伯的哭诉(1/1)
柳青青心情有点不好。
一想起李小鱼,她心里就难受:【李小鱼她怎么可以这样啊?身为一个朝代的长公主,你养面首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强抢民男呢?
你养软饭男你就养一些心甘情愿的啊! 为什么要强迫别人呢?早知道你是这种女人,当初我为什么要救你呢?我这是救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这李小鱼做的孽不会都算在我头上吧?该死!看起来,不管做人还是做妖,都不能太善良了!否则,不定什么时候,就惹出麻烦来了!
算了!只要她别再作恶,好色一些就随她去吧!谁让人家是皇家贵女呢?】
柳青青垂头丧气的离开公主府之后,脚步虚浮的在街上乱闯。
小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小黑在身边,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刚刚走到街角的时候,她脚下一绊,险些跌倒。
当她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地上半躺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老翁。
他的腿好像是受伤了,裤子上面血迹斑斑的。头发乱蓬蓬的披散着,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柳青青连忙道歉:“老人家,抱歉,我没看到您!您这是受伤了吗?我还是送您去医馆吧?”
老翁摇头,声音沙哑:“不要紧,老头子贱命一条,不足挂齿。”
他说着,艰难地朝前面爬行而去。
柳青青看到了他的半张脸,感觉莫名熟悉:“您是公主府的金伯?金管家?”
一听这话,老翁停下来,回头看向她的脸:“原来是青青姑娘......”老翁的声音哽咽了。
柳青青连忙蹲下身子,查看他的腿:“金伯,您这是怎么了?这腿是怎么了?”
金伯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行热泪,沾在满是污垢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浅浅的白痕。
他攥着柳青青的袖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柳姑娘,你是知道的,老奴自从长公主还朝,就一直侍奉长公主的身边。
老奴这辈子没对不住谁,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就因为多了句嘴,竟落得这般下场......”
他喘了口粗气,枯瘦的手抚上自己血肉模糊的腿。那里的骨头显然已经错位,裤管被血浸透。
又在拖拽中沾了泥,黑红一片让人触目惊心。
“那是半月前的事了,那天府里刚来了个姓苏的公子。听说原是江南的才子,生得比画上的人还俊。
长公主一眼就瞧上了,硬要留他做面首,那苏公子抵死不从,跪在地上哭着说家中有妻有子......”
金伯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平的愤懑:“长公主哪里管这些?她笑着说‘你妻你子本公主自会照料,你只需留在府中伺候’,转头就命人把苏公子锁进了西苑。
我当时正在廊下扫地,实在瞧不过眼,就多嘴劝了句‘公主,强扭的瓜不甜,苏公子既是有妇之夫,不如放他回去’......”
说到这里,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好半天才缓过劲:“我这话刚出口,长公主脸就变了。
她身边的护卫王彪是个没人性的,当即就冲上来踹了我一脚,骂我‘老东西敢管主子的事’。
长公主当时就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里把玩着新得的玉如意。
良久,她才慢悠悠地说道:‘金伯在府里待久了,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这般怜香惜玉,就把他的腿打断,让他出去好好‘怜惜’旁人’。”
柳青青听得浑身发冷,她怎么不知道长公主竟然如此的骄纵跋扈吗?更是没想到她竟狠戾至此!
金伯抹了把泪,接着说:“那王彪带了两个小厮,就在院子里按住我。我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两声,像劈柴一样......
我疼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就在府门外的乱葬岗边上了。身上就裹着这件单衣,连双鞋都没给我留。”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眼里满是绝望:“我在乱葬岗爬了三天才爬出那片林子,一路上靠吃树皮喝泥水活命。可我这点苦算什么?金莲和金凤那两个孩子,才真是遭了天大的罪啊!”
“金莲和金凤?”柳青青心头一紧,那两个丫鬟她是见过的,一个机灵,一个腼腆。
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是和金伯一起到公主府伺候的。
金伯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就因为苏公子刚入府时,金莲给她送茶时笑了笑。
金凤替他拾过一次掉落的折扇,长公主就疑心她们和苏公子有染。
那天我被拖出去的时候,正撞见王彪把她们俩捆着往外带。
老奴听见金凤哭着喊‘金伯救我’!金莲跪在地上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说她们连苏公子的手都没碰过......”
他捶着胸口,老泪纵横:“长公主站在台阶上冷笑着说‘府里的奴才,就得守奴才的本分。既然眼里没规矩,就送去销魂楼让妈妈好好教教’。
销魂楼啊柳姑娘,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里最脏的窑子!金凤才十四,金莲也才十五,她们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啊!”
金伯突然抓住柳青青的手,力道大得吓人:“我后来在城门口讨饭时,撞见销魂楼的龟奴,他还拿这事打趣,说那两个小丫头性子烈。
刚进去时又哭又闹,被打得半死,现在已经被调教得‘听话’了。他还说......还说长公主派人去看过,听了这话笑得前仰后合,赏了那龟奴十两银子!”
说到“赏银”二字,金伯的声音里淬着血一样的恨意。
他猛地松开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断腿,疼得浑身发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我在公主府这半年多的时间,看着她换了多少面首?有戏班的小生,有赶考的举子,甚至还有已婚的秀才。
前段时间,那个唱昆曲的林公子,因为不肯陪她饮酒,被她割了舌头。
上个月那个画师张公子,因为画她时少画了一颗痣,被她砍断了手......可我从没见过她对自己人这么狠!”
他喘着粗气,枯槁的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老奴侍奉了两代主子了,怎么也有数十载了。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狠心的主子。
原以为她是在民间长大的,性格会良善一些。而且,她以前肯定吃了很多苦,性子娇纵一些也可以理解。却没想到她的心竟狠成这样。
她总说那些男人是‘趋炎附势’,可她何曾问过人家愿不愿意?金莲、金凤尽心尽力的侍奉她,端茶倒水从无差错。
就因为她莫须有的疑心,就可以把人当作牲口一样卖掉......”
金伯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柳青青连忙给他顺气,却见他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眼神里的光彻底灭了,像一盏燃尽了油的灯。
“我这条腿断了不打紧,可金莲金凤那两个孩子......她们真是太可怜了啊。”
他望着公主府的方向,那里朱门高耸,院墙巍峨,此刻在他眼里却像一座吃人的牢笼。
“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在火坑里受苦。柳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可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长公主是皇亲国戚,我们这些奴才的命,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只蝼蚁......”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残废的腿,声音低得像梦呓:“我现在只求能死在离她们近点的地方,哪怕......哪怕能听着她们的声音闭眼,也算我这把老骨头没白疼她们一场......”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街角。
金伯的哭声混在风声里,又低又哑,凄凉又满是沧桑。
柳青青看着他血污的裤管,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哭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奶奶的卷!姑奶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