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装失忆骗他,有意思?(2/1)

我的意识在混沌中浮沉,仿佛被浸泡在极寒的深海。

四肢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冰,刺痛从肺腑蔓延至指尖。

耳边传来水波荡漾的轻响,还有……

谁的喘息声?

"殿下……"

莫兰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才聚焦。

冰泪湖底的幽蓝光线透过半透明的冰层,在石壁上投下粼粼波纹。

我躺在一张铺着黑天鹅绒的石台上,身下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莫兰跪在石台边,额头抵着我的手腕,呼吸沉重而急促。

他的礼服早已破烂不堪,肩膀和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液顺着银链滴落,在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伤得很重。

可他的手指仍死死攥着我的手腕。

"你终于醒了……"

他抬起头,碧绿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身体异常僵硬。

这具人类躯壳已经濒临崩溃,皮肤上遍布细密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成齑粉。

"别动。"莫兰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您的身体……撑不住了。"

他俯身,从石台旁的水晶匣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宝石。

那是我的真身之血凝成的结晶。

"梵诺拉。"他头也不回地唤道,"该履行交易了。"

冰湖深处传来一声冷笑。

"你真是疯了,莫兰。"

梵诺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耳膜。

她的身影在冰层后若隐若现,紫罗兰色的瞳孔透过冰面注视着我们,带着讥诮和……

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了?"

莫兰的指尖抚过宝石,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滑落,滴在我的心口。

"唤醒她。"他轻声说,"然后……拿走她的记忆。"

梵诺拉沉默了一瞬。

"先知拿走记忆,会附赠一段预言。"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你想知道什么?她的未来?你的结局?还是……"

"我不需要预言。"

莫兰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的预言从来都是谎言的另一种形式。"

冰层后的梵诺拉瞳孔骤缩。

"你——"

"我说了,我不在乎。"

莫兰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我只要她忘记那个人类。"

梵诺拉盯着他,忽然笑了。

"如你所愿。"

她抬手,冰泪湖的水骤然沸腾。

剧痛。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钳撕开我的脊椎,将灵魂硬生生拽出躯壳。

我的视野瞬间被血色淹没,耳畔响起骨骼错位的脆响,皮肤寸寸皲裂,露出底下暗金色的血脉纹路。

红发如焰,在湖底无风自动。

我的真身……

正在苏醒。

梵诺拉的指尖点在我的眉心,冰冷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睡吧,小亲王。"

她的声音像催眠的咒语,"等你再醒来,就不会记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但我没有抵抗。

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忘记。

再次睁开眼时,冰泪湖的水已经恢复平静。

我缓缓坐起身,红发垂落肩头,在冰面上铺开如血泊。

真身的力量在血管里流淌,每一寸骨骼都轻盈如羽,仿佛轻轻一踏就能碾碎整座山脉。

莫兰仍跪在原地,肩膀的伤口已经止血,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仰头望着我,碧绿眼瞳里翻涌着近乎虔诚的期待。

"殿下……"他轻声唤道,嗓音因失血而沙哑,"您……还记得我吗?"

我垂眸看他,红眸里映出他狼狈的模样。

这个倔强的人类贵族,竟然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我缓缓伸手,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德·洛林家的小少爷。"我轻笑,声音里带着久违的傲慢,"你以为我会忘记你?"

莫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

"那……张鹭白呢?"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挖出某个答案,"您还记得他吗?"

我歪了歪头,红发滑过肩头。

"谁?"

莫兰忽然笑了。

那笑容疯狂又释然,像是终于赢了一场赌上性命的赌局。

他低头,将额头抵在我的手背上,呼吸灼热得几乎烫伤皮肤。

"太好了……"他哑声说,"太好了……"

冰层后,梵诺拉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紫眸深处闪过一丝讥讽。

她没告诉莫兰的是——

亲王的记忆,从来不会真正消失。

莫兰的呼吸很轻,眉头却紧蹙着,仿佛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他的手指死死扣着我的手腕。

对于一个重伤昏迷的人来说,这种执念简直荒谬。

我垂眸看着他苍白的脸,深棕色的鬈发凌乱地散在石台上,衬得他像个被丢弃的贵族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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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双紧闭的眼睛下,睫毛投下的阴影还带着点活气。

梵诺拉倚在冰棺旁,黑发垂落,紫瞳里翻涌着不耐:"小亲王,戏演完了还不走?"

我故作苦恼地抬了抬手,莫兰立刻在梦中收紧五指,指节都泛了白。

"你看。"我冲她挑眉,"不是我不想走。"

话音刚落,莫兰的手指突然收紧,仿佛在睡梦中也要反驳我的调侃。

梵诺拉冷笑一声,指尖敲击冰棺边缘:"装失忆骗他,有意思?"

"总比他继续发疯有意思。"

我懒洋洋地靠回石台,红发铺散在莫兰身侧,"他要是知道我根本没忘,现在就能拖着半残的身子去杀张鹭白。"

梵诺拉冷笑:"装失忆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我歪头,冲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陪你们玩过家家?"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又恢复成那副讥诮的模样:"明天去苏黎世?你确定不是去找那个人类医生?"

我抬眸,红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血月般妖异,"明天去苏黎世,你跟我一起。"

梵诺拉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我?"她嗤笑,"当您的仆从?"

"不然呢?"我勾起唇角,红发滑过肩头,"还是说,先知更想继续躺在冰棺里装睡?"

梵诺拉猛地攥紧冰棺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您——"

她盯着莫兰染血的礼服看了几秒,突然翻身躺进冰棺,背对着我们:"随您便。"

她闭上眼,声音冷得像冰,"但别指望我会伺候人类。"

冰棺合上的瞬间,她却又补了一句:"……他伤得很重,别让他死了。"

我轻笑,指尖拂过莫兰肩上的伤口,暗红的血迹早已凝固。

小园丁如今倒学会拿命赌我的怜悯了。

"放心。"我漫不经心地应道,"他死不了。"

毕竟,他体内流着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