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倒计时（1/1）

黑暗持续了很久。

林郗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齿轮消失的地方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一部分灵魂。

他试图呼唤齐夏和楚天秋的名字，但声音被黑暗吞噬，连回音都没有。

直到——

滴答。

一声清晰的钟表走动声。

黑暗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白光涌入。林郗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他看到一个纯白的房间。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座古董座钟，钟面没有数字，只有一根指针，逆时针缓慢转动。

桌旁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老旧的棕色西装，头发花白，手指修长，正专注地调试着座钟的内部结构。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和林郗有七分相似的脸。

"你来了。"男人微笑，"比我预计的早了一天。"

林郗的喉咙发紧："你是谁？"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敲了敲座钟的玻璃罩。

"这是终焉之地的核心。"他说，"一座永远差一天走到尽头的钟。"

他站起身，走向林郗，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你可以叫我'钟表匠'。"他的目光落在林郗腹部的伤口上，"或者……父亲。"

林郗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他后退一步，"我是穿越者，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真的记得那个世界吗？"钟表匠轻声打断他，"你记得你的父母吗？你的童年？你穿越那天的细节？"

林郗张了张嘴，突然发现——他的记忆从红绿灯路口开始，之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碎片。

钟表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怀表，打开。表盖内侧嵌着一张照片：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一座钟表店前。

"十年前，我创造了终焉之地。"钟表匠的声音平静，"一个可以逆转时间的装置。我想救回死于车祸的妻子和儿子……也就是你。"

他的手指抚过照片："但我失败了。每一次逆转，都会产生一个'残次品'——不完全复制的世界，不完全复活的人。"

他指向座钟："终焉之地，就是这些'残次世界'的集合。而你……"

"我是残次品？"林郗的声音发抖。

"不。"钟表匠摇头，"你是唯一一个在无数次重置中……产生了'变量'的复制体。"

他走近一步："你的齿轮不是终焉之地给你的……是你自己长出来的。因为你开始'拒绝'被重置。"

座钟的指针突然停住。

房间的墙壁如纸般剥落，露出外面崩塌的终焉之地——齿轮碎裂，机械结构扭曲崩解，无数参与者的身影在虚空中化为尘埃。

齐夏和楚天秋出现在房间角落，昏迷不醒。

"第九天的游戏很简单。"钟表匠说，"你有三个选择："

他竖起三根手指：

"一，成为新的'钟表匠'，接管终焉之地，继续寻找完美复活你母亲的方法。"

"二，逆转座钟，彻底摧毁终焉之地，但所有被复制出的世界——包括你——都会消失。"

"三，什么都不做，看着终焉之地在明天……也就是第十天……自我重置。一切重新开始。"

林郗的视线模糊了。

腹部的伤口突然剧痛，残留的齿轮碎片在皮肤下震动，一段被封锁的记忆涌出——

车祸的瞬间，父亲将他推出车外，而母亲……没能逃出来。

"你不是想复活妈妈。"林郗抬头，"你是想……替换掉那个没能救她的自己。"

钟表匠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时间是最残酷的牢笼。"他轻声说，"我试了九百七十四次……却永远停在那一天。"

座钟的指针开始颤抖，似乎随时会崩坏。

林郗看向昏迷的齐夏和楚天秋——他们是真的存在吗？还是终焉之地创造的幻影？

如果他选择毁灭终焉之地……他们也会消失吗？

钟表匠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选择吧，儿子。这一次……我不会干涉。"

林郗走向座钟。

他的手悬在指针上方，能感受到时间的重量。

齐夏曾说过："终焉之地在筛选继承者。"

楚天秋曾说过："我们是被植入记忆的傀儡。"

而现在……他知道了真相。

终焉之地不是游戏场。

是一座坟墓。

一座埋葬了九百七十四次"同一天"的坟墓。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指针——

然后……

用力逆转。

座钟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钟表匠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但他笑了："果然……你和她一样倔强。"

终焉之地的崩塌加速，齐夏和楚天秋的身影逐渐模糊。

"林郗！"齐夏突然醒来，机械左臂伸向他，"抓住我！"

但太迟了。

林郗看到自己的手指也开始消散。

在最后的瞬间，钟表匠轻声说："记住……红绿灯路口，向左转。"

然后——

黑暗。

寂静。

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