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血肉赌场（1/1）

林郗盯着自己指尖渗出的黑色液体，那粘稠的物质在皮肤表面蠕动，像是有生命般缓缓缩回毛孔。他猛地握紧拳头，再张开时，手指已经恢复正常。

"幻觉？"他低声自语。

"不。"齐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污染。镜像迷宫的残留物。"

林郗抬头，发现齐夏的绷带已经重新包扎过，黑色血迹消失了。乔家劲站在不远处，正用一块碎布擦拭脖子上的伤口。三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又迅速分开。

休息室的墙壁再次渗出鲜血，这次形成了一行清晰的字迹：

**"第五日游戏：血肉赌场。赌注是你们的器官。"**

字迹下方，缓缓浮现一个倒计时：23:59:59。

"二十四小时准备期？"乔家劲皱眉，"之前从没有过。"

齐夏推了推裂开的眼镜："因为游戏难度在递增。前四天是筛选，第五天开始才是真正的考验。"

林郗突然注意到休息室角落里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柜子。他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三套服装——黑色西装、红色晚礼服和侍者制服。

"角色分配。"齐夏拿起西装，"赌客、荷官、侍应。不同身份有不同的游戏规则。"

乔家劲抓起晚礼服："我要做荷官。至少能掌握部分主动权。"

林郗看向剩下的侍者制服，突然发现抽屉底部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他趁两人不注意，迅速藏进口袋。

---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林郗，如果你读到这个，说明你还没被完全取代。听着：**

1. **齐夏不是人类**

2. **赌场的轮盘会读取记忆**

3. **输掉器官不会死，但赢得太多会**

**找到戴乌鸦面具的人"**

林郗的心脏狂跳。他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将纸条冲进马桶。水流漩涡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倒影在冷笑。

镜子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

第五天清晨，人羊的广播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悠扬的爵士乐，休息室的门自动打开，露出一条铺着红毯的走廊。

三人换上指定服装，沉默地前行。走廊尽头是一扇雕花铜门，上面用金漆写着"血肉赌场"。

门自动打开。

热浪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赌场内部金碧辉煌，水晶吊灯下，十几张赌桌错落分布。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如果那些残缺不全的躯体还能称为人的话。林郗看到没有嘴唇的老妇人在玩二十一点，胸腔敞开的中年男子在掷骰子，甚至还有一个头颅被缝在玩偶身上的小女孩在吃角子老虎机前咯咯直笑。

"新客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赌场中央的轮盘赌桌前，站着一个穿白色燕尾服的男人。他戴着纯金面具，露出的嘴角咧到耳根："我是庄家，你们可以叫我'金主'。"

齐夏不动声色地站到赌客位置："规则？"

金主拍了拍手，三名侍应生推着推车走来。车上摆满玻璃罐，里面漂浮着各种人体器官。

"简单。"金主的声音带着黏腻的笑意，"用你们的器官做赌注。输掉，就留下它；赢得，可以取回之前失去的，或者..."他指向赌场深处的一扇小门，"选择离开。"

乔家劲皱眉："离开终焉之地？"

"哦不不不。"金主摇着手指，"只是离开赌场游戏。当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三人一眼，"如果有人能赢走赌场最珍贵的藏品，或许真能改变规则。"

林郗注意到齐夏的眼镜反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

"开始吧。"齐夏说。

---

第一轮是轮盘赌。

金主拿出一个镶满眼球的小球："特别规则——轮盘会读取你们的记忆，赌注是...一段重要的回忆。"

林郗刚想反对，轮盘已经疯狂转动起来。他的视线突然模糊，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回——童年时母亲离家的背影、大学初恋分手的那天、车祸前看到的卡车司机狰狞的脸...

小球停在了"23"。

"啊哈！"金主欢呼，"林先生的赌注是...母亲离家的记忆！"

一阵剧痛袭来，林郗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太阳穴被抽离。他拼命回想母亲的样子，却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色块。

乔家劲输了第一次约会的心跳，齐夏则失去了一段"无关紧要的实验室记忆"——但从他瞬间苍白的脸色来看，那段记忆绝非无关紧要。

第二轮是扑克。这次赌注是"触觉"。

林郗摸牌的手指逐渐麻木，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感觉不到桌面的温度。乔家劲失去了左手的知觉，而齐夏...齐夏似乎根本没受影响。

"你作弊。"齐夏突然说。

金主大笑："亲爱的，这里人人都作弊。"他掀开自己的燕尾服后摆——那里空空如也，没有脊椎，只有一团蠕动的黑色触须，"比如我，早就输掉了自己的骨头。"

第三轮是骰子。赌注是"声音"。

林郗刚要掷骰子，一个侍应生突然撞了他一下。转头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具——乌鸦。

"洗手间。"乌鸦侍应生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随即快步离开。

林郗借口去洗手间，在迷宫般的走廊尽头找到了乌鸦人。

"时间不多。"对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和林郗有七分相似的脸，"我是第七轮的你。"

林郗后退一步："这不可能..."

"听好。"乌鸦林郗语速飞快，"齐夏是终焉之地制造的完美容器，他在收集你们的痛苦能量。赌场的真实赌注不是器官，而是'存在感'——输得越多，你们在现实世界的存在痕迹就越淡。"

"那我该怎么办？"

乌鸦林郗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硬币："最后关头用这个下注。记住，真正的出口在—"

他的头颅突然爆开。林郗被溅了满脸温热的液体，呆滞地看着无头尸体倒下。背后，齐夏缓缓放下手，指尖残留着黑色能量。

"我说过。"齐夏的镜片完全变成了黑色，"不要擅自离席。"

---

回到赌桌时，林郗发现乔家劲已经失去了右眼和左耳，而她自己似乎毫不在意，正大笑着押上自己的"恐惧感"。

"停手！"林郗抓住她的手腕，"他在利用我们！"

乔家劲茫然地看着他："谁？"

金主微笑："看来林先生发现了小秘密。那么..."他打了个响指，赌场灯光骤暗，只剩轮盘桌亮如白昼，"最终赌局如何？赌注是——灵魂。"

齐夏第一个坐下："我跟。"

林郗咬牙掏出那枚锈硬币："我用这个下注。"

金主的笑容瞬间凝固："你从哪里...不，这不合规矩！"

"你们没说不能用自己的筹码。"林郗将硬币拍在桌上，锈迹突然剥落，露出底下银白色的光芒——那是一枚印着终焉之地大门的特殊硬币。

轮盘疯狂转动。这一次，林郗看到的不是记忆，而是无数个自己在不同轮次中死亡的画面——溺毙、焚烧、分解、被取代...

小球停在了"00"。

整个赌场剧烈震动。金主的面具裂开，露出底下腐烂的骷髅："不可能！这个号码不存在！"

"不，它存在。"齐夏突然站起，黑镜片后的眼睛直视林郗，"这是'重置'号码。你又一次想起来了，林郗。"

林郗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根本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而是第九十九轮的幸存者。每一次接近真相，都会被齐夏重置。

硬币发出刺眼的白光。林郗最后看到的，是齐夏摘下眼镜后那双非人的纯黑眼睛，以及乔家劲彻底空洞化的躯体。

白光吞没一切。

---

当林郗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中紧握着那枚已经锈蚀殆尽的硬币。墙上的血字正在缓缓形成：

**"第六日游戏：记忆坟场。挖掘你自己的尸体。"**

身旁，乔家劲和齐夏"恰好"同时睁开眼睛。三人对视的瞬间，林郗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一次，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已经不是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