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封印·(1/1)

与此同时,远在妖界的桃清正盘坐于万丈悬崖边修炼。忽然,她心脏骤然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粉眸猛然睁开,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崽崽!"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长空,桃清周身爆发出耀眼的粉色光芒。她玉手一挥,空间如同薄纸般被撕裂,红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

战场上,那道诡异的黑雾在重伤梦朔雪后,直扑蓝潮声而去。谁也没想到,原本奄奄一息的蓝潮声突然暴起,魔戟裹挟着滔天魔气直取秋月白咽喉!

"小心!"众人惊呼,却已来不及救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整个空间突然凝滞。昆仑印剧烈震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秋月白双目赤红如血,仰天长啸,操控昆仑印撕裂空间。

"轰——"

一道丈余高的空间裂缝豁然洞开,漫天桃花如暴雨倾泻而下,馥郁芬芳瞬间充斥整个战场。一道饱含杀意的女声响彻云霄:

"敢伤吾儿,找死!"

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压下,所有人如陷泥沼,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蓝潮声面如土色,声音颤抖:"半、半步渡劫...大妖!"他拼命挣扎,却连一根发丝都动弹不得。

裂缝中,一只莹白如玉的赤足踏空而出。紧接着,一道倩影凌空而立。待看清来人容貌,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那竟是与梦朔雪有八分相似的女子!

粉色的长发在罡风中狂舞,法衣上的飘纱如灵蛇游动。她眉目如画却杀气凛然,周身环绕的桃花瓣每一片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娘..."

微弱的呼唤从下方传来。梦朔雪满脸血污,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泪水混着鲜血滚落。

这声呼唤让桃清浑身一颤。她低头望去,当看清爱子惨状时,瞳孔骤然收缩。下一刻,她已瞬移至梦朔雪身前,长发化作柔韧的桃枝,将伤痕累累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崽崽不怕,娘在这儿。"桃清像抱婴儿一样将他托在臂弯,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拂过颈侧,心如刀绞。

梦朔雪将额头抵在母亲肩头,熟悉的桃花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气若游丝的声音带着委屈:"娘...崽崽好想你...崽崽打不过他们..."

蓝潮声面如死灰,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

桃清轻抚着儿子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崽崽不怕,娘替你宰了他们。"她强忍泪水,指尖轻拭他额间的血迹,却在触到那冰凉肌肤时险些崩溃。

桃枝编织成摇篮,将梦朔雪轻轻放入。他虚弱地眨着眼,忽然想起什么,用尽力气指向某个方向:"娘...他是...崽崽的道侣..."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身影已冲破威压扑来。秋月白颤抖的手刚要触碰爱人的脸庞,就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啪"地打开。

"白绥..."梦朔雪转头,望见那个邪魅俊美的男子,眼中泛起笑意。

银发男子俯身,指尖轻点他鼻尖:"叫爹爹。"

"爹爹..."梦朔雪乖巧唤道,心里了然。

白绥那双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化作两道冰冷的竖瞳。他伸手轻抚梦朔雪消瘦的脸颊,指尖微微发颤:"崽崽瘦了..."低沉的声音里浸满悔意,"早知如此,我宁可永远将你囚在身边。"

梦朔雪艰难地转向秋月白,唇边溢出鲜红的血珠:"对不起..."他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鲜血涌出,"原谅我的...自私..."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青筋暴起的手指死死扣住秋月白的手腕,"好好...活着..."最后几个字化作气音,那只紧握的手突然失了力气,如流水瞬间滑落。

"阿梦!"秋月白双手颤抖着想要拥抱爱人,却只接住了一捧逐渐消散的星光。两颗种子静静悬浮在空中,粉色的流光没入桃清眉心,绿色的则如泪滴融入秋月白额间。

桃清将脸埋在白绥肩头,单薄的肩膀不住抽动。秋月白却恍若未觉,机械地拾起摇篮中那枚青玉扣。当神识探入的瞬间,他浑身剧震——

玉扣里静静躺着一个精巧的木偶,眉心一点朱砂如血,那是梦朔雪的精血印记。木偶手腕上缠绕着鲜红的婚契线,而心口处绽放的冰莲纹样,赫然是双生契。

"哈...哈哈哈..."秋月白突然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癫狂。白发无风自动,在身后狂乱飞舞。他仰天长啸,声音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独留我一人在这世间!"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再抬头时,他的双眼已化作血瞳,目光所及之处的魔族士兵纷纷后退。

"是你们..."沙哑的声音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那就都去给他陪葬!"

昆仑印在他掌心疯狂旋转,秋月白毫不犹豫地燃起神魂:"雷降——诛魔!"天际瞬间乌云密布,万道雷霆照亮了他决绝的面容。

刹那间,天地变色。翻滚的雷云吞噬了漫天魔气,紫电青芒在云层中交织嘶吼,如同万千银蛇狂舞。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修士们仓惶寻找掩体,却见一道道霹雳劈开海面,炸起数十丈高的水柱。

海水中电光游走,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焦糊的妖肉气味令人作呕。这场毁天灭地的雷劫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秋月白灵力枯竭,眉心处的昆仑印光华黯淡,自主飞回识海,暴虐的雷霆才渐渐平息。

"师父——!"

星野撕裂空间赶到时,正看见那道血色身影从云端坠落如同浴血凤凰。翻飞的衣袂在雷光中猎猎作响,宛如随风摇曳的火把。

他撕心裂肺的吼声被残余的雷暴吞没,众人皆被震得耳鼻渗血,竟无人察觉这绝望的呼喊。

当乌云散尽,阳光重新抚平海面波纹时,桃清突然冷笑出声:"杀我孩儿还想遁走?"纤纤玉手探入虚空,一柄遮天蔽日的巨斧缓缓现世。

斧身漆黑如墨,其上粉霞流转,斧刃寒光乍现的刹那,整片海域被生生劈成两半。

海水向两侧翻卷,露出深渊底部那柄被污血浸染的银剑。剑身上猩红纹路如同活物蠕动,白绥眸中寒芒更甚:"以妖血玷污浩然剑,当真是好算计。"

话音未落,虚空震颤,一杆银白重戟破空而来。他反手握住戟杆,毫不犹豫地将戟尖刺入深渊。

"轰——!"

地动山摇的爆裂声中,浩然剑哀鸣着飞出。白浩阳飞身接住佩剑,指尖抚过剑身裂纹,痛心疾首道:"我宗镇派之宝啊!"

"妖族是要开战吗?"尖利的质问划破长空。

"你也配!"桃清广袖翻飞,三道流光直冲九霄,"墨渊老贼,今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岸边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疗伤,许多人身上魔气缠绕,皮肉溃烂却无计可施。蓝溯躲在泡泡结界中飘游道岸边,取出雷光闪烁的宝珠:"雷霆可涤荡污浊..."

众人满脸同情地望着蓝溯,以及他身后漂浮着的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泡泡。

"唉妈呀,大兄弟,这水里头电光老不消停,你们往后可不就得成旱地鲛人了?"千机灵浓重的东北腔,大嗓门儿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千机灵!你能不能有点儿姑娘家的样儿?"蓝溯气得太阳穴直跳。

"咋的?找削啊你?"千机灵把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我老大因为你都家破人亡了,没削你都是给你脸了,还搁这儿叭叭啥呢?"她那张圆润的脸上写满了不客气,活像只炸了毛的东北虎。

“吼!”

一声悲鸣自破界兽口中发出,众人只见金色破界兽拉着的辇车碾过云层,星野抱着昏迷的秋月白早已远去。那一抹残破的红衣垂落车辕,在风中划出凄艳的弧度。

天池宫映雪阁内,寒玉榻上的红衣仙君面如金纸,衣上暗纹仿佛干涸的血迹。即便昏迷仍死死攥着那枚青玉扣,鲜红的袖口与苍白的指节形成刺目对比。星野试遍秘法,那扣子却似长在师父的掌心纹丝不动。

"不如...封印这段记忆?"计烟泽迟疑道。

星野指尖一颤:"若他日师父想起..."

"总好过道心溃散,魂飞魄散。"计烟泽按住少年发抖的手,"真要降罪,我陪你受着便是。何况...那位大人的情面,尊上总要顾念几分。"

窗外雪落无声,星野凝视师父紧蹙的眉头,终于红着眼眶点头。玉简碎裂的脆响中,一缕青烟没入秋月白眉心,那抹红衣终于缓缓松开了染血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