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换人（1/1）
澈殁只觉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像被无形的手猛地拽了一把，眼前的幻境碎片还未散尽，身体已重重落回实处。
他踉跄着站稳，胸腔里还残留着幻境中的窒息感，下意识地转头环顾四周。
视线刚扫过身侧，便撞见了晨雪。
此刻的晨雪正皱着眉，一脸茫然地转动脖颈，目光在四周胡乱逡巡，显然也刚从某个空间挣脱出来。
他的发梢还沾着幻境里的虚雾，脸上带着几分未散的怔忡，和平时的冷静截然不同。
周遭被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包裹着，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丈许。
雾气湿冷，贴在皮肤上带着黏腻的寒意，连脚下的地面都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平坦开阔，没有山石的阻碍，倒像是一片被雾气吞噬的荒原。
“该死的……这是哪？”
晨雪低骂一声，声音在雾里扩散开，带着些微的回音。
他抬手挥了挥眼前的雾气，可那白雾像有生命般，刚被拨开便又迅速合拢，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澈殁抿紧唇，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魔力——雾气里隐约透着诡异的能量波动，绝非自然形成。
他侧耳细听，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四周一片死寂，连风穿过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澈殁撑着地面慢慢起身，膝盖在虚空中踉跄了一下才稳住重心。
他抬手按了按发沉的太阳穴，视线再次扫过这片被浓雾吞噬的周遭——白茫茫的雾气像凝固的牛奶，连光线都被揉成了模糊的光斑，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
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像藤蔓般悄悄爬上心头，顺着脊椎蔓延到后颈，让他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拿出长剑，剑柄被掌心的汗濡湿了几分，剑刃斜指地面，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寸寸扫视着雾气深处，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晨雪见状，也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茫然，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刀，背靠着澈殁站定，两人形成一个微妙的防御姿态，警惕地留意着四周任何一丝异动。
迷雾浓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寂静中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就在这时，无人察觉的浓雾最深处，两点猩红悄然亮起。
那是一双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瞳，像蛰伏的毒蛇，无声无息地睁开，死死锁定着澈殁的方向。
视线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与周遭的雾气融为一体，连空气都仿佛因此变得更加刺骨。
与此同时的另一端。
林轩只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甩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急促而狼狈的弧线，随即重重砸落在地。
坚硬的地面撞得他胸腔发闷，膝盖处传来一阵钝痛。
他伏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脑海里却像被投入了巨石，枭雨临走前那几句带着诡异笑意的话反复回响，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下意识地抬头环顾四周。
这里还是原本的样子，依然是那座熟悉的山顶 。
可视线刚抬到平视的高度，他便猛地僵住了。
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望着他。
那是双纯粹的血红双瞳，瞳仁深处仿佛燃着不灭的幽火，既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又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妖异韵味，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是魔王！
这个认知像冰锥般刺进林轩的脑海，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下意识地便要凝聚魔力。
但一切都太快了。
几乎就在他认出对方的刹那，眼前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林轩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脖颈一紧，一股巨力便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瞬间，窒息感猛地袭来，林轩的身体本能地挣扎着，双手去掰那只掐着自己的手——那只手修长而苍白，指尖泛着淡淡的冷光，力道却大得惊人，像一道铁钳，纹丝不动。
他被迫仰起头，对上了魔王的脸。对方微微垂着眼，白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然。
他像打量一件有趣的玩物般，目光从林轩因窒息而涨红的脸颊滑到他挣扎的双手，最后停留在他那双写满惊愕与愤怒的眼睛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林轩的脸颊迅速涨红，眼前阵阵发黑。
他被魔王掐着喉咙悬在半空，双脚徒劳地蹬踏着，双手死死攥住对方那只苍白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可那手腕坚硬得像一块寒冰，任凭他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反倒像是在挠痒。
魔王看着他挣扎的模样，原本漠然的眼底掠过一丝兴味，掐着他脖颈的力道非但没松，反而微微加重了些，仿佛在欣赏猎物濒死前的最后挣扎。
就在这时，魔王的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林轩胸前，那枚四叶草挂坠正随着他的挣扎轻轻晃动，叶片上镶嵌的细碎晶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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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魔王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快如闪电，精准地捏住那枚挂坠的链条，猛地一扯！
“嗤啦”一声，细链应声而断。
魔王将那枚四叶草挂坠捏在指尖，举到眼前，血红的瞳仁死死盯着叶片上的纹路，指尖微微颤抖。
那熟悉的形状，那磨损的边缘，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尘封的记忆，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恍惚，仿佛沉入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片段。
就是现在！
林轩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瞬间的失神，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窒息的痛苦。
他猛地扭动被扼住的脖颈，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道，右腿如弹簧般绷紧，带着积攒的全部力量，狠狠踹向魔王的面门！
这一脚又快又狠，脚尖带着破空的风声，直指对方那双失神的红瞳——他赌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好吧，还是徒劳…
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魔王脸上，却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但魔王的脸仅仅向一侧偏了几分，发丝被气流拂动，脸上甚至没留下半点痕迹，仿佛林轩这全力一击，不过是被一片落叶轻轻扫过。
下一秒，魔王僵硬地转过头来。
血红的瞳仁里，之前的恍惚荡然无存，只剩下翻涌的怒火，像被惊扰的火山。
他盯着林轩的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冰，连声音都带着彻骨的寒意，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把你……做成傀儡。”
林轩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不妙。这魔王的防御力简直离谱，寻常攻击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窒息感越来越重，他的意识开始发飘，只能在心里疯狂地呼唤那个平时总爱摆架子的系统：“系统！系统系统系统！！！江湖救急啊！你先别管什么破更新了！快出来救命！！再晚一步，我真要被做成傀儡了！！！”
那一声声急得快要破音的呼喊，几乎要把意识海震翻。
突然，脑海里炸响一道尖锐的爆鸣声，刺得林轩耳膜生疼。
系统那怒吼紧随而至：“你个蠢货别叫了！！！我又不是耳聋！！再敢嚎一声，我现在就立马自爆给你看！！！”
吼声里满是不耐烦，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显然，连系统都意识到，这次的麻烦远比想象中要棘手。
魔王脚下的地面开始渗出淡淡的黑雾，那雾气像有生命的藤蔓，丝丝缕缕地往上攀升，带着一股阴冷的腥气，缠向林轩的脚踝、腰腹，很快便要将他全身包裹。
林轩被掐着脖子，看着那些黑雾在眼前蠕动，脑子因为缺氧和急怒，竟冒出些不着边际的念头：该死的，这魔王难道有脚气？用这种鬼东西把人做成傀儡……也太狡猾了吧？可恶……等我缓过来，非找机会让你尝尝厉害……
黑雾已经漫过他的胸口，冰冷的触感像无数只小虫在爬，意识开始发沉。
他刚想再次在心里狂轰滥炸般骚扰系统，眼前突然一黑——现意识像是被猛地拽入一片深邃的海洋，周遭的一切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秒，林轩原本漆黑的瞳孔骤然亮起，被一片剔透的银蓝色覆盖，像淬了星光的冰湖。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场从他身上炸开，带着清冽的锋芒与磅礴的力量，“嗡”的一声震得空气都在颤。
那些缠在他身上的黑雾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被这股力量撕裂、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魔王只觉一股巨力迎面撞来，掐着林轩脖颈的手竟被震得松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砰”地撞在身后的石柱上，滑出好几米才稳住身形，血红的瞳孔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林轩悬在半空的身体缓缓落地，银蓝色的瞳孔平静地望着魔王，周身的气流都随着那股特殊的力量缓缓旋转，仿佛换了一个人。
“什么情况？！”
魔王跌坐在地，手撑着地面的力道都有些发颤。
他仰头望着林轩，脸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疑惑与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此时的林轩，周身的气场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
不再是刚才那个挣扎求生的困兽，银蓝色的流光像活物般在他身侧盘旋游走，每一缕光芒都透着不容侵犯的锋芒。
那双银蓝色的瞳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魔王从未见过的高傲与冷漠，仿佛在俯瞰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连多余的情绪都懒得给予。
魔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双眼吸引，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怯懦，可看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寒。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骤然席卷全身。
那恐惧像从灵魂深处钻出来的，带着原始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匍匐在某个存在的脚下，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没有。
（天赋技能——恐惧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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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开来，魔王只觉得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死死盯着林轩那双银蓝色的眼瞳，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竟连从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维持着跌坐的姿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不是他能抗衡的力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却像藤蔓般越缠越紧。
“哼……还真是蠢货。”
林轩（或者说，此刻占据主导的意识）轻嗤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嘲弄，仿佛在抱怨一件麻烦的琐事。
“明明有那么多底牌可以用，偏要等到这步田地才逼我出手……真是烦人。”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握。随着他的动作，银蓝色的流光骤然汇聚，在掌心凝结成一柄长剑的轮廓——剑身修长，龙鳞的纹路泛着清冷的月华般的光泽，正是那柄名为“月川”的剑。
剑柄被他稳稳攥住，剑身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在呼应主人的意志。
随后，他迈开脚步，一步步朝着仍僵在地上的魔王走去。
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都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像是敲在魔王紧绷的神经上。
周身的银蓝色流光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愈发迫人的寒意，空气仿佛都被冻结，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他低头瞥了一眼仍被技能震慑住的的魔王，银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随意。
“反正都是注定的结局……”他轻声说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那就随便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