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打击(1/1)

杨璇望着凤吟那张因疑惑而显得格外明媚的脸,只觉得手中那张薄薄的信笺,重逾千钧,几乎要压断他的指骨。

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凤吟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被一丝不祥的阴霾取代。

舅舅的眼神太沉,太心疼,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她不敢深究的东西。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的滞涩感。

“是我母亲……?”

她声音干涩地开口,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却不受控制地窜了上来,“……还是他?”

不.......

不会是那个老头!

她离开时反复确认过。

那老头看着精神矍铄,她也摸过他的脉搏,至少还有两年光景。

她甚至规划好了,这边事一了,立刻动身去渝州,亲自把他接回身边,好好陪着他……时间明明还那么充裕!

所以肯定不是他。

那么……只能是皇宫里那位了?是皇帝又做了什么?

还是母亲……

凤吟猛地想起上次舅舅欲言又止时提到的只言片语,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凭喜怒定生死的昏聩!

“你看看吧!”

杨璇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页仿佛带着滚烫烙印的纸递向凤吟。

手臂抬起时,那轻微的弧度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滞重感,仿佛托举的不是纸,而是一座无形的大山。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凤吟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担忧、痛惜和不忍,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像针一样刺向凤吟。

凤吟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跳,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悄然攥紧了她。

她带着满腹疑窦,接过了那张轻飘飘却又沉重无比的信纸。

目光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

纸上那寥寥数行字,化作最狰狞的毒蛇,猛地噬咬进她的眼底,直冲脑海!

“轰——!”

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巨响在脑中炸开!

眼前的一切——舅舅焦灼的脸,庭院里摇曳的花枝,晴朗的天空——瞬间褪色、扭曲、崩塌!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几行冰冷的、宣告死亡的字句。

“不……不可能!”

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嘶喊冲口而出,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望。

指尖剧颤,那页纸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再也拿捏不住,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地,像一片凋零的枯叶。

“老头去了渝州……他明明……明明……”

她语无伦次地喃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硬挤出来的血沫,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濒临崩溃的尖锐,“他答应过等我!他答应过的!”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落下,一股毁灭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像一头被致命长矛刺中的幼兽,爆发出绝望的蛮力,猛地撞开身前的清风,拔腿就向府外冲去!

那速度快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残影,带起的劲风刮过杨璇的脸颊。

“小凤吟!” 杨璇肝胆俱裂,失声惊呼,与反应过来的清风同时扑向门口。

然而,门外长街空旷,车马喧嚣依旧,哪里还有半点凤吟的影子?

仿佛刚才那个决绝的身影只是他们惊惧之下产生的幻觉!

“人呢?!”

杨璇脸色煞白,又惊又怒,心口像被狠狠剜去了一块,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朝着呆立的清风厉声咆哮,声音因极度焦灼而嘶哑变形。

“还愣着干什么?!快!所有人!给我追!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快去!!”

清风被吼得浑身一激灵,脸色也白了,再不敢有半分迟疑,翻身跃上门口最近的一匹马,狠狠一夹马腹,骏马嘶鸣着,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城门口而去。

扬起的尘土,如同杨璇此刻心中翻腾不息的惊涛骇浪。

清风一路忙着追自家小姐,他骑着马甚至都跟不上。

杨璇紧跟其后,心急如焚的看着前面。

那孩子这样不顾一切,会出事的!

两人一心都忙着凤吟,害怕她会出事,却不知道的是,他们浑然不觉,身后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身影,已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隐没在扬起的尘土与官道的喧嚣里。

凤吟一路狂奔,凤吟的感官早已关闭。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鬼哭,却灌不进她的意识。

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空壳,双腿沉重如灌铅,每一次抬起、落下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肌肉在哀鸣,骨骼在尖叫,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整个人好似和风融为了一体,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快。

她不断地燃烧着体内灵力,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剧痛却无法穿透那层厚重的麻木。她只想再快一点,快一点赶到云和道观,揪住老道的衣领,让他亲口承认这是个恶劣的玩笑!

她不相信。

老头答应过她会好好的等她回来。

老头答应过的!

他拍着胸脯,笑得像只狡猾的老狐狸,说等她回来,要给看她当公主地。怎么能……

城门在望,人流如织。

守城的士兵只觉一股裹挟着绝望气息的狂风猛地刮过,卷起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什么都没看清。

清风和杨璇却在门口被拦了起来。

“停下!下马!” 守城士兵厉声呵斥,冰冷的枪戟交叉,死死拦住了紧追而来的杨璇和清风。

眼看那道身影消失不见,两人又急又烦。

却又不能再惹是生非,他已经不是当年地杨将军,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只能听他们的话下下马,让他检查。

同一时间,城门阴影处,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一个领头的侍卫。他袖口微动,一块冰冷的令牌一闪而逝,上面狰狞的兽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的幽光。

侍卫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瞬间堆起谄媚到近乎卑微的恭敬,腰弯成了九十度:“大……大人!您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