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国公府（1/1）
天刚蒙蒙亮，穆清婉主仆二人便已收拾妥当。
小厮在外头候着，玲珑扶着穆清婉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朝着那座象征着权势与富贵的国公府驶去。
穆清婉坐在车里，指尖冰凉，紧紧攥着一方半旧的帕子。
心口那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紧张？期盼？或许都有。
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惶恐。
她悄悄撩起车帘一角，目光触及远处那巍峨的府邸轮廓，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吁——”
马车骤然停稳。
“姑娘，国公府到了！小的先进去通报。”
小厮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脚步声匆匆远去。
玲珑扶着穆清婉下车。
朱红大门，高悬匾额，铜钉闪着冷光。
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让穆清婉呼吸一滞，几乎忘了动作。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又带着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婉儿！”
熟悉的声音让穆清婉猛地抬头。
一位身着浅紫色衣裙的妇人快步走来，笑容温柔，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正是她的姨母，国公府三夫人苏湘云。
“姨母！”穆清婉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几步上前，扑进苏湘云怀里，泪水无声滑落。
温热的怀抱带着熟悉的馨香，是这陌生京城里唯一让她感到心安的地方。
“好孩子，我的婉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苏湘云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也带了哽咽，“苦了你了，往后有姨母在。”
玲珑在一旁也红了眼圈。
“三夫人，老夫人那边该去请安了。”苏湘云身后一个管事嬷嬷低声提醒。
苏湘云这才松开穆清婉，替她拭去脸颊的泪痕。
“婉儿，你记着，如今你我在这府里，说到底都是外人，凡事需得谨言慎行，知道吗？”
“姨母，婉儿明白。”穆清婉轻轻点头。
寄人篱下的滋味，她早已尝过，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苏湘云牵起她的手，掌心温暖却带着一丝凉意，领着她朝府内深处走去。
静安堂。
穆清婉随苏湘云踏入时，里面已经坐了两位夫人。
“哟，三妹妹今儿个可是带了稀客来？”
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说话的妇人一身暗红罗裙，满头珠翠，正是国公府二夫人柳如烟。
苏湘云不动声色，轻声道：“婉儿，这是二姨娘。”
“清婉见过二姨娘。”穆清婉依言福身。
二夫人掩唇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
“模样倒是真水灵。妹妹这是给咱们府上哪位公子寻摸的人儿啊？莫不是三公子？”
这话一出，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低头窃笑，目光齐刷刷落在穆清婉身上，带着探究和估量。
“真是给三公子寻的吗？生得真标志。”
“长的真好看啊！”
“可不是，瞧着比府里的五姑娘还要出挑几分呢。”
“这般容色，怕是整个京城的贵女也少有能及的。”
“以往来府上做客的那些小姐们，似乎都比不上一点。”
穆清婉听着这些话，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指尖掐进了掌心。
苏湘云脸上笑容不变：“姐姐说笑了，这是我娘家侄女，家中遭了难，来投奔我暂住些时日。小辈的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
“都聚在这儿说什么呢？”
略带威严的声音自内室传来。
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在丫鬟搀扶下缓缓走出。
正是国公府的老夫人。
“给老夫人请安！”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苏湘云上前一步，将穆清婉拉到身前：“老夫人，这就是妾身提过的侄女，清婉。刚到京城，便带她来给您请安。”
“清婉见过老夫人。”穆清婉再次敛衽行礼，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实质般，带着审视，一寸寸地打量。
穆清婉穿着一身素净的浅粉衣裙，更衬得肌肤雪白，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疲惫和怯意。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简单的珠花上停留了一瞬。
老夫人没立刻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穆清婉甚至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半晌，老夫人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我看看。”
穆清婉依言抬头，迎上那双虽显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叫什么名字？”
“回老夫人，小女子穆清婉。”
老夫人又看向旁边两位夫人：“这是大房的周氏，那是二房的柳氏。以后有事，也可寻她们。”
“清婉见过大夫人，见过柳姨娘。”穆清婉一一福身。
大夫人周氏温和点头笑了笑。
柳氏，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穆清婉莫名感到一丝寒意。
“是个懂事的孩子，既是亲侄女，往后便跟着府里的孩子，唤我一声外祖母吧。”
苏湘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邵华，”老夫人看向大夫人周氏，“这孩子住处，你看安排在哪儿妥当？”
“老夫人，婉儿随妾身同住便可，无需另寻住处，这样我们也好照应。”苏湘云急忙说道。
一方面，她不想让老夫人为难，另一方面，也想彼此有个照应，以免生事端。
老夫人摆了摆手：“自家孩子，岂能委屈？国公府还差个院子不成？传出去倒让人笑话。”
“是，老夫人说的是，是妾身考虑不周了。”苏湘云连忙应下，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老夫人的话无疑是给了穆清婉一个体面的身份。
大夫人周氏接着道：“老夫人，妾身瞧着西边那处芳华院就不错，虽空置了些年头，但一直有人打扫，稍加收拾便可住进去。”
“离三妹妹的院子也近，方便她们姑侄俩时常走动，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嗯，芳华院……倒是不错，地方也宽敞。就这么安排吧。”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是，妾身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去收拾出来。”周氏应道。
“婉儿，还不快谢谢老夫人和大夫人。”苏湘云连忙轻推了一下还在发愣的穆清婉。
穆清婉确实有些意外，没想到老夫人竟真的将她视作府里的正经亲戚看待。
听姨母提醒，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再次谢恩：“清婉谢过外祖母，谢过大夫人。”
“好了，既然都已经请过安了，那大家就各自忙去吧。”老夫人说完，便抬手示意身边的丫鬟，
丫鬟会意，立刻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又回了内屋休息。
众人也陆续告退。
柳如烟经过穆清婉身边时，目光又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那眼神……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觉得这国公府的阳光，似乎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