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老朱过来原来是摊牌的!(1/1)

紧接着,是无法抑制的……

噗!

徐妙云一直强忍着身体的紧绷和不舒服,此刻丈夫那句胆大包天的玩笑,像戳中了她某个奇异的笑点。

再看到九五之尊那羞恼万状、暴跳如雷、全然失了威严的孩童般反应……

一股强烈的笑意猛地冲破了她紧抿的嘴唇!

她连忙低头捂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噗嗤……”

角落里,阴影中,蒋瓛一直如同雕塑般挺立着,维持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冰冷威仪。

可这一刻。

一丝怪异的表情像水面浮痕,划过他那张万年冰山似的脸。

嘴角像是抽搐了一下,又迅速绷紧。

更夸张的是刘三吾老学士。

他本就被之前的“开颅”震惊得魂不附体。

尚未从“通天之道”的恍惚中回神。

骤闻马淳这无法无天的“给陛下开颅论”,再目睹洪武帝那惊天动地、毫无皇帝仪态的咆哮……

双重叠加的冲击!

“咣当”一声轻响。

他双腿一软,竟是被惊得直接从坐着的条凳上滑溜了下来!

结结实实一屁股墩坐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老腰都差点散了架!

他仰着脸,花白胡子在空中乱颤,望着暴跳如雷的皇帝和面带笑意的马淳。

整个人都傻了!

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这世界怎么了?”的终极哲学茫然。

朱元璋发泄完胸中那口被堵住的气。

吼声在堂内回荡。

看着眼前憋笑的徐妙云、表情怪异的蒋瓛、坐在地上完全懵了的刘三吾……

再看看面前那个依旧带着几分无辜笑意的小舅子马淳。

那紧绷的羞恼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噗。

散了。

只剩下一丝气急败坏后的微囧和后知后觉的……好笑。

他马淳。

他真敢说。

可这混账小子,凭本事救人无数,更是自家妹子唯一的亲弟弟。

这满口胡柴的气人劲儿……

朱元璋胸膛起伏着,重重喘了两口气,猛地一摆手。

像是要把那荒谬感挥走。

“滚!都给咱消停点!”

他没好气地又骂了一句,语气却已经没了之前的怒焰。

但脸上兀自残留着一抹羞恼的红晕,硬邦邦地转身,似乎想拂袖而去掩饰那份不自在。

只是刚迈出一步,又顿住。

目光忍不住再次瞟向躺在病榻上、呼吸平稳了许多的李虎。

心头的震动终究压过了那啼笑皆非的玩笑。

这开颅引血,真的成了。

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一个险些丧命的孩子,硬是被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马淳这小子……

他目光复杂地重新看向马淳。

那份佯装的怒意彻底褪去。

最终,化作一声带着无尽深意和难以言说情绪的叹喟:

“唉……你啊……”

他指了指马淳,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这一刻,医馆之内,肃杀尽褪,只余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

还有一种……被这离奇活命之术和那胆大包天玩笑搅乱后,无法言喻的……

欢快。

或者说,哭笑不得的轻松。

“行了行了,”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些许余愠,“闹腾够了就消停!”

他背着手,踱了两步,那挺直的腰板,刻意板着的脸,无不表明他要把“皇帝”的架子重新端回来。

“马淳。”朱元璋笑道:“咱这脑袋金贵着,用不着你小子操那份闲心。”

“不过……”朱元璋话锋一转,走到诊桌旁的木凳坐下,“今日既然来了,你既是医者,咱也正好有处……不太舒坦。”

他边说,边将手肘支在了诊桌上。

刘三吾终于在小吏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爬了起来,一边揉着摔疼的腰臀,一边紧张地望着这一幕。

蒋瓛身形微动,站在朱元璋侧后方刚才的荒诞剧结束,现在轮到他医生的职责。

马淳面上依旧平静,他走向水盆,净手。

他擦干手,走到朱元璋面前坐下。

两根手指,稳稳搭在了朱元璋的寸关尺上。

诊室瞬间静极。

朱元璋闭着眼,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仿佛在假寐。

但马淳能感觉到,那腕下脉搏的节奏。

沉稳。

有力。

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人上、掌握生杀带来的独特律动。

只是……

在那沉稳的基底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弦音。

快。

快得如同战鼓间歇急促的捶打,带着一股刚硬的劲道。

指腹下的触感也有些硬朗,绷着。

马淳的眉梢,蹙了一下。

刘三吾屏着呼吸,额角渗出细汗。蒋瓛纹丝不动,如泥塑石雕。

过了足有一盏茶功夫。

马淳又换了一只手,三根手指再次落下。

这一次,他停留得更久。

脉象如旧,那股绷紧的弦音更加清晰,硬邦邦地抵着他的指腹。

马淳缓缓抬眼。

朱元璋不知何时也已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了他的视线。

“如何?”朱元璋问。

马淳没有立刻答话。

他收回手,目光在朱元璋脸上逡巡了片刻。

那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上,威严底下,是一层掩饰不住的倦意。

眼下的青黑更深了,像染了墨。

“陛下,”马淳终于开口,“脉象沉实有力,足见龙体根基深厚,气血依旧如日中天。”

朱元璋嘴角似乎向上牵了牵,等着下文。

“只是……”马淳顿了一下,“弦象亦显,弦硬,搏击感尤为明晰。”

他迎上朱元璋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此乃肝气郁结之象,郁而化火,脉道紧绷不舒。”

“何故?”他淡淡问。

“肝主疏泄,调畅情志。”马淳解释道,“怒伤肝,肝失条达,气机郁滞,则脉道硬急如琴弦。肝火郁而不发,循经上扰,亦可致头晕胀痛、目赤面红,或是胁肋闷胀不适。”

他顿了顿,补充道:“脉弦硬过甚,主病势急迫,常由……大事烦扰,积郁难解。”

朱元璋沉默着。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上次诊脉,也说过类似的话。嘱咐咱少操劳,少动肝火,把这担子分出去些。”

他抬眼,目光如电,射向马淳:“咱照做了。把标儿带在身边,大事小事,有意让他多担待。”

“你也看到了,他担得不错。”

朱元璋语气平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为什么……”他微微前倾了身体,“咱这胸口,这心头,这……脉象?”

朱元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位置,眼神洞若观火。

“这压着的郁气,这股子肝火……怎么似乎比上次,更沉了些?”

刘三吾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又凉了半截。

来了!

这才是陛下今日真正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