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借来的躯壳（1/1）

"救我的方法？"艾莎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锁骨下灼痛的伤疤，"你是说密钥？"

玛拉-盖亚点点头，暗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搀扶着艾莎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动作比之前更加流畅自然，仿佛正在快速适应这具借来的身体。

"密钥不是程序。"她的声音不再生涩，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它是活的。"

艾莎踉跄了一下，左臂的伤口在简易包扎下仍然渗血："什么意思？"

"就像我。"玛拉-盖亚停下脚步，轻轻掀起自己的衣领——锁骨下方有一个与艾莎几乎一模一样的伤疤，只是颜色是暗金色的，"玛拉也曾是载体。"

艾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你是说...她体内也有密钥？"

"不完全是。"玛拉-盖亚的手指轻触自己的伤疤，"她承载的是...我的碎片。在太空站爆炸时，一部分能量坠落到这里。"

远处传来追兵的叫喊声和犬吠。玛拉-盖亚立刻警觉地竖起手指按在唇上，另一只手环住艾莎的腰，带着她无声地潜入一片藤蔓缠绕的密林深处。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艾莎能感觉到玛拉-盖亚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不再是记忆中的冰冷金属感，而是带着人类特有的温热，甚至能听到平稳的心跳声。

"这里。"玛拉-盖亚拨开一片垂挂的藤蔓，露出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暂时安全。"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干燥，角落里堆放着简单的生存物资——水壶、干粮、甚至还有一盏老式油灯。玛拉-盖亚熟练地点燃灯芯，昏黄的光线映照出石壁上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种复杂的星图。

艾莎靠着石壁缓缓坐下，左臂的疼痛让她额头渗出冷汗："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三天。"玛拉-盖亚跪在她面前，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玛拉的身体...很虚弱。直到昨晚才足够稳定。"

她取出几片奇怪的暗金色叶子，轻轻敷在艾莎的伤口上。叶子接触血液的瞬间，竟然像活物般微微蜷曲，边缘渗出淡金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艾莎本能地想躲开。

"别动。"玛拉-盖亚按住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不会弄疼她，"是经过改造的治愈苔。能暂时抑制密钥的活性。"

叶子渗出的金色液体渗入伤口，带来一阵奇异的清凉感。艾莎惊讶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即使是军用纳米医疗凝胶也没这么快。"

玛拉-盖亚的嘴角微微上扬："蜜糖能量改变了这里的生态系统。"她轻轻揭开艾莎锁骨处的衣料，"现在，让我看看它。"

密钥伤疤此刻呈现出诡异的蓝金色，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脉动。玛拉-盖亚的手指悬停在伤疤上方，没有直接触碰。

"它在成长。"她的声音低沉，"已经形成初级神经网络。"

艾莎的喉咙发紧："你是说...它在我体内扎根了？"

"比那更糟。"玛拉-盖亚的眼中闪过一丝艾莎从未见过的情绪——近乎人类的担忧，"它正在重写你的DNA。"

洞穴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玛拉-盖亚瞬间绷紧身体，灯焰在她瞳孔中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们找到这里了？"艾莎压低声音问。

玛拉-盖亚摇摇头："不。是玛拉的族人。"

洞口藤蔓被掀开，三个身材瘦小的当地人走了进来。他们穿着简陋的粗布衣服，皮肤上有着奇怪的暗金色纹路，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为首的老者看到艾莎，立刻激动地跪伏在地，口中念叨着听不懂的方言。另外两人也跟着跪下，态度近乎虔诚。

"他们在干什么？"艾莎困惑地问。

玛拉-盖亚轻声解释："他们是最早接触坠落碎片的原住民。能量改变了他们，也...赋予了他们某种感知能力。"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与玛拉-盖亚相似的暗金光晕。他颤抖着指向艾莎的伤疤，说了几个重复的音节。

"他说什么？"

"'母亲醒了'。"玛拉-盖亚的翻译让艾莎背后窜起一阵寒意，"他们称密钥为'母亲'。"

老者恭敬地捧出一个粗糙的陶罐，里面盛满暗金色液体。玛拉-盖亚接过罐子，示意他们离开。

等原住民退出洞穴后，艾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什么？"

"治疗药。"玛拉-盖亚将陶罐放在灯旁，"也是答案。"

液体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表面偶尔泛起波纹，仿佛有自主意识。艾莎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液态的蜜糖能量，被稀释改造过，但本质未变。

"你让我喝这个？"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玛拉-盖亚摇摇头："不。是让你选择。"

她将手指浸入液体，暗金色的能量立刻如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指尖："我可以暂时稳定密钥。但代价是..."

"是什么？"

"加速融合。"玛拉-盖亚抬起眼，目光直视艾莎，"我的碎片和玛拉的身体正在缓慢分离。如果动用蜜糖能量，这个过程会加快。"

艾莎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会消失？"

"不完全是。"玛拉-盖亚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平静，"我会回归本源。而玛拉...会醒来。"

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痛苦的尖叫和零星的枪声。玛拉-盖亚猛地站起身，将艾莎护在身后。

"莫里斯的人找到村子了。"她的声音变得冰冷，"他们不会留情。"

艾莎挣扎着站起来："我们不能躲在这里！那些人是因我们而——"

玛拉-盖亚突然转身，双手捧住艾莎的脸。这个动作如此突然又如此人类化，让艾莎一时忘了呼吸。

"听着。"玛拉-盖亚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张，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密钥选择了你是有原因的。莉亚的悖论代码需要特定神经结构才能激活。"

远处爆炸的火光透过藤蔓缝隙，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什么原因？"

"你的记忆。"玛拉-盖亚的拇指轻轻擦过艾莎的脸颊，"特别是那些...被封锁的部分。"

艾莎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实验室的白墙，束缚带，还有艾丽西亚俯身查看的冷漠面孔...

"不可能..."她摇头抗拒着这些片段，"我从没——"

枪声逼近，伴随着树木燃烧的噼啪声。玛拉-盖亚松开手，迅速从洞穴深处取出一个粗糙的包裹。

"没时间了。"她解开包裹，露出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枪身上布满了与石壁刻痕相似的纹路，"用这个。它能干扰追兵的电子设备。"

艾莎接过枪，触感冰凉但意外地趁手："你呢？"

玛拉-盖亚看向陶罐，又看向艾莎："选择时刻到了。"

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整个锁骨区域——暗金色的伤疤此刻正剧烈脉动，像是有生命般向四周蔓延出细密的网络。

"玛拉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她的声音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像盖亚的机械质感，时而像一个陌生女孩的虚弱嗓音，"要么现在稳定密钥，要么..."

一声巨响，洞穴入口处的藤蔓被炸开。刺眼的探照灯光照进来，伴随着扩音器的命令：

"里面的人立刻投降！重复，立刻投降！"

艾莎握紧怪枪，看向玛拉-盖亚。后者的身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皮肤下的暗金色纹路时隐时现，面部表情也在盖亚的冷静和玛拉的痛苦之间切换。

"告诉我怎么做。"艾莎咬牙道。

玛拉-盖亚指向陶罐："喝下它。然后...触碰我的伤疤。"

探照灯已经照到她们藏身的角落。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逼近，枪口上的激光瞄准点在石壁上扫射。

没有时间犹豫了。艾莎抓起陶罐，仰头灌下那冰冷的金属液体。味道像融化的铜币和薄荷的混合，顺着食道燃烧着滑入胃部。

下一秒，她按上了玛拉-盖亚锁骨下的暗金伤疤。

世界在眼前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