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认贼作主（1/1）
流火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确定自己这一路，没有任何人跟随。
他的步伐比平日要沉重许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地方的。
到了信件中指定的地点，他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大铁门，铁门上有两个巨大的铜环。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抬了抬手，又放下了。
接近真相的时候，反倒犹豫起来。
若那信件中说的是真的，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认贼作主吗？
他所保护、所效忠的，竟然是灭他满门的仇人？
可笑！何等可笑！
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手指捏住巨大的铜环，向大铁门上敲上去。
“当——当——当——”金属相碰撞的声音划破寂静的空气，流火放下手，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衣角。
等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流火反倒松了口气。
里面。没人吗？
也好。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真相。
刚想转身离开，里面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流火动作一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耳畔响起，应该是门栓从里面被打开了，紧接着“吱呀”一声，大铁门向外打开。
里面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又仿佛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流火在看到老人的时候，心里堵堵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老人深呼吸一下，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随后对流火说：“跟我进来吧。”他缓慢地挪动身体，给流火挪出位置，让他进来。
流火跨步走进院子，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上，若有不对劲儿，随时拔剑。
“吱呀——”
又是大铁门开合的声音，铁门被关好，门栓被重新插上。
老人转过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流火面前，两行泪水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流出。
他“扑通”一声，就跪在流火面前。
流火眉头一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小少爷，老奴终于找到你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子擦自己眼睛上的眼泪。
流火看见老人这个样子，心里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心里仿佛压着几块大石头。
他看老人的样子，实在不像假装。
不过他强迫自己冷静，保持警惕。
他声音嘶哑地开口道：“老人家，你快快请起，把话说清楚。”
老人破涕为笑，“老奴就是看见您，高兴啊！”随后他骨瘦如柴的手撑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指着院中的茶桌道：“小少爷，请坐。”
流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茶桌旁，坐在圆圆的石凳上。
老人也迈着小碎步走到石凳边坐下。
“老奴名叫于旺，是之前袁家的下人，那封信，正是老奴写的。”
流火心中还有一个疑惑，他按住腰间的剑柄，问出自己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有人告诉我的，说小少爷几经辗转，流落在恒王府。”于旺眼里闪过一丝心痛，“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少爷竟然会在灭了袁家满门的仇人手底下做事......”
“是谁告诉你的？”流火觉得事情非常蹊跷。
“我也不知道。他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可是后来，他甚至告诉我，小少爷大腿内侧有火焰形的胎记，我就有点相信了。”
“他又说出我从袁府把您带出来的时候，您在大哭，我差点把您捂死，我就更相信他的话了。”于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依然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必定是个知道内情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老奴。”
于旺不知道沈碧落能吃瓜的事，还以为自己当年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呢。
流火皱着眉头，在判断于旺所言的真伪。
于旺继续说：“本来老奴还将信将疑，还在想，您到底是不是小少爷。”
“可是当老奴在门口看见您的那一刻，就完全相信了。”
流火狐疑地看着于旺，开口道：“你是说，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一眼就看出来是我了？”
于旺摇摇头，“您长得很像您的生母王姨娘。”
小少爷长得不像父亲，而像小娘。这是万幸之事。
若是生得像父亲，漆恒应该会有所察觉。
还好王姨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姨娘，漆恒不可能见过她的，不可能通过长相判断出小少爷是袁家的孩子。不然估计小少爷早就死了。
老爷没有嫡子，只有这么一个庶出儿子，当时刚刚出生，还没来得及上族谱，外人也都不知道老爷有儿子，阴差阳错的，也许是孩子运气太好了，竟然真就把他漏掉了，漆恒从头到尾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没有追杀过他。
“除此之外，您右手有一道伤疤，是小时候您在案板旁，菜板上的菜刀掉下来，划伤的。”于旺在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的伤口。
话音一落，流火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童年的记忆，对他而言非常模糊，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
除了他经常做的梦，还记得的一件事，就是小时候他在厨房玩，菜板上掉下来的菜刀把他的右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清楚地记得，殷红的血液汩汩地从他手上的伤口流出，他吓得嚎啕大哭。
流火喉结上下滚动，按着剑柄的手都开始颤抖。
莫非，是真的......
那信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袁子言的儿子，那漆恒，是灭他满门的仇人......
于旺说到这里，眼睛里露出自责的神色，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流火跪下了：“小少爷，都怪老奴，若不是老奴不小心把您弄丢了，您也不至于现在替仇人卖命......”
“啪、啪”于旺一边说着，一边打着自己的嘴巴，涕泗横流，这些年他恨自己，恨自己没用，居然把少爷弄丢了。
流火猛地起身，弯腰一把握住于旺的手，开口道：“旺叔，你不必如此。你救了我的命，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小少爷，从此以后，您......您不要再认贼作主了啊！这样，怎能对得起袁家上下的在天之灵啊！”于旺没有起身，流着眼泪道。
流火目光冰冷起来，他说：“你放心，我心里自有打算。”
他要先查查当年的事，查清之后，若漆恒真是他的仇人，定会为袁家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