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法场练手(1/1)

当白榆赶到都察院门房的时候,钱指挥正好也在。

看到白榆,钱指挥笑道:“没想到你如此沉得住气,直到今天才来复职。”

白榆仿佛淡泊名利似的,回答说:“当前我比较关注科研和经济工作,这边复职不复职的没那么重要,在哪都是为帝君效力。”

钱指挥说起了一个情况:“其实你被罢职后,很有一些人觊觎副总探和巡捕营管队的位置。

京城这种地方你也知道,官多职少,但凡有职位空缺,必定会被人盯上。

你要觉得复职无所谓,可以将职位卖个好价格。”

白榆骂道:“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总探和巡捕营这些职位都是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怎能轻易让别人坐享其成?”

钱指挥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复职不复职的没那么重要吗?”

白榆答道:“我又想起,经济工作也需要实权来保驾护航。”

钱指挥又道:“你要知道,是我暂时挡住了别人的觊觎,一直等着你复职。

不然的话,副总探和管队职务早就被别人占了。”

“哦。”白榆回应了一声。

钱指挥忍不住拍了白榆一巴掌,“哦什么哦!你应该发自内心感谢我!至少三顿得意楼!”

白榆皱眉看着破破烂烂的屋舍,问道:“怎么还没改建?这样不行啊,到冬天怎么过?”

钱指挥随口道:“这是都察院门房,他们不想管,我一时也没主意,就等着你回来解决了。”

白榆骂骂咧咧,“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你只负责岁月静好是吧?然后别人都说我不安分,而你就是老成稳重。”

钱指挥笑嘻嘻的没辩解,而后又把几十个坐探还给了白榆。先前白榆被撤职时,这些坐探暂时划给了钱指挥带着。

白榆看着这拨手下,宣布说:“坐探这个名称不大好听,以后都改称探员!”

职场老鸟钱指挥立刻就觉察到,这个改名所蕴含的野心。

坐探顾名思义,就是“固定哨”,只是坐在某个衙门负责监控;探员的范围就广了,什么都能管点的样子。

“改名的事情要不要上边禀报一下?”钱指挥问道。

白榆说:“又不是正式官位,只是私下里的称呼而已,就不用烦扰上面了!”

于是钱指挥就觉得,白榆这次回来变化很大。

点计完探员,两人又前往巡捕营,交接一百名巡捕官军。

在路上,钱指挥调侃道:“你可能已经是京城最强百户了,就是北镇抚司诏狱的百户,也没你这么多手下啊。

你要是喝兵血,每人每月勒索一钱,也能有五十两了!”

街道房四百多人,巡捕营一百官军,还有三十个探员,加起来有五百几十人直属于白榆这个百户官。

在京城能比白榆手下人数还多的,都是勋贵里比较有钱的那几个,以及京营里的坐营大将、千总、大把总了。

在白榆重新恢复了所有职务后,还没来得及再有什么动作,就来了大活。

筹备了将近两个月的献俘典礼终于举行了,时间选在了九月十八日。

也不知道是钦天监里哪位大师算的日子,巧合到差点让白榆以为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穿越者。

由于三大殿工程还没完工,邻近三大殿的午门不便使用,所以典礼改在承天门举行。

嘉靖皇帝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在公众面前亮过相,登承天门接受献俘。

很多年轻点的大臣从来没亲眼见过皇帝,今天算是能饱饱眼福了。

当然,以上都和白榆没有关系。

按照献俘典礼的流程,嘉靖皇帝会下旨,将这些罪大恶极的倭寇处斩。

然后官军会将数十名倭寇押到西市大十字路口这个传统处刑地点,然后进行公开斩首。

所以献俘典礼不只是承天门主会场有流程,还有西城的事情,作为身兼三职的西城宪、特、卫生大头子,白榆的执勤地点必须在西城。

巡捕营弹压地面,街道房协助维持秩序,探员监控官民,反正承天门主会场的热闹是凑不上了。

钱指挥和白榆巡视完沿途路线,坐在西城法场外喝茶,隐隐然听到了从承天门传来的声音。

白榆愕然道:“这里还能听到欢呼?”

钱指挥答话说:“选拔了一千二百人充当大汉将军,在现场一起大声喊,那当然声如雷霆,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随即钱指挥抱怨说:“如果不是你得罪了缇帅,说不定会选拔我们在承天门侍驾。

我真是被你连累了,才失去了这次瞻仰帝君的机会。”

白榆很无所谓的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钱指挥说:“我从父亲手里继承官位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帝君。今天错过,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聪明人心里都猜得到,嘉靖皇帝已经老了,老朱家也没有太长寿的基因,今天这场献俘礼可能是嘉靖朝最后一场大典了。

“错过就错过吧。”白榆随口道。

最期盼嘉靖朝早点过去的,可能就是他白榆了,毕竟他下注的可是裕王。

但是很可惜,如果按照原有历史轨迹,还得熬六年左右。

正说话间,又看见远处街道上有大量人群开始聚集,如果不是有官军维持秩序,只怕要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来了!”钱指挥站起来说。

又过一会儿,果然有数十辆囚车出现在视线内,向着西市法场而来。

囚车里的倭寇刚才在承天门展出过后,由刑部尚书郑晓亲自押送到这里,监刑也是郑尚书亲自出面。

第一辆囚车里就是“汪直”,首领级别的重量级人物。如果没有这个“汪直”在场,今天献俘典礼还搞不了这么隆重盛大。

街道两旁的百姓群情愤激,指着囚车里的倭寇大骂,还有往囚车砸石头的。

钱指挥忽然对白榆说:“白老弟啊,你还没真正见过血吧?”

白榆:“?”

老钱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这今年刚入职场的年轻人?

小爷我当年,啊不,当月也曾经提着刀,从府衙礼房一路斩到府衙大堂!

钱指挥指了指囚车,继续说:“今天有这么多倭寇被处死,你要不要练练手杀杀人见见血?”

白榆很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作为一个灵魂从五百年后穿越过来的人,他对这些血腥野蛮的行为还是有点膈应。

钱指挥又劝道:“过去在法场执勤时,我看你都是背对法场,应该是不太看得了血腥。

可我们身份都是武官,虽说在京城享受太平不必上阵杀敌,但总不能手无杀鸡之能。

连血腥都看不了,那不就成了纯纯的废物吗?

如果有机会,还是要锻炼一下心性,以免将来遇到了事情,连个胆量都没有。”

白榆细想也是这个道理,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那就得适应这个时代的“野蛮”。

再说以后三十年内战事频率不低,大战也不少,没准自己还有机会上阵抢功。

反正这些囚犯都是倭寇,拿来练手完全没任何心理负担。

而后钱指挥就找到监刑官郑尚书,低声说了几句。

虽然郑尚书觉得钱指挥和白榆多事,但这确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同意分给两个倭寇练手。

反正白榆也不可能劫法场,把待决倭寇放走。

真动起手来,白榆确实没经验,几刀都斩不死一个倭寇。

期间还恶心的偷偷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狠狠吐了几口酸水。

最后弄得一身血哧呼啦的,还有腥味往外飘散,再提着血迹斑斑的腰刀,站在大街上能把小孩吓哭。

“我先回家冲洗,然后换衣服了!”白榆对钱指挥说。

钱指挥抬起手挥了挥,“去吧去吧,这边行刑已经结束,没什么事了!

等我把汪直的首级送到城门悬挂示众,咱们这次的差事就彻底完结了。”

于是白榆就转身离开法场,虽然很多人聚集在这里围观,把路口堵得难以通行。

但是满身脏血还提着刀的白榆所到之处,百姓纷纷避道,让白榆一点也不觉得路堵。

要不是西城巡捕营官军、兵马司弓手很多人都认识白榆,恐怕白榆这模样走不了几步就会被当街拿下。

当白榆路过西院胡同的巷口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白官人”。

他转头看去,原来是琴师贾姨妈,不过脸色焦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贾姨妈向白榆靠过来,但看着像是刚从屠杀现场跑出来的白榆,又不敢靠的太近。

她隔着一丈远就叫道:“不好了,又有人去门口堵绿荷了!”

白榆忍不住骂了一声,“真是招蜂引蝶啊。”

由于某些顾虑,白榆一直没敢把绿荷接到家里,所以绿荷还是跟着亲戚贾姨妈一起住。

但是在西院胡同这种地方,都是寻花问柳的人,有些人看到了清丽美貌的绿荷,难免就会动心。

上次王百谷纠缠绿荷,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绿荷又不是出来卖艺或者卖身的,讲理的人说清楚就打发了,不讲理的人就会堵着门口纠缠不休。

白榆只能暂停回家,先跟着贾姨妈去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