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窒息的母亲5(1/1)

正检查被褥时忽然踢到一个脸盆,“还有这脸盆怎么摆的到处都是,这毛巾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放着?

拖鞋也随处都是,以为自己摆八卦阵呢?…”教官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生气了。

他猛地扯开某位女生叠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床上的衣物被抖落在地,“从现在开始,重新学!”

闷热的会议室里,二十多双眼睛盯着教官的示范动作。

只见陈教官将被褥三折两叠,手掌迅速推压出笔直的棱角,食指精准卡在被角90度处,“豆腐块”的雏形瞬间显现。

“记住!”他用手指敲打着窗台,“枕头摆放在被子正中间,所有人牙刷必须成45度角对齐,毛巾对折三次放脸盆里!…”

随着教官们手把手纠正动作,此起彼伏的折叠声中,杂乱的内务渐渐有了军营的模样。

所有人的被子不再是各叠各的,而是不管被子大小,最后叠的要和周围人一样高低,一眼看去,整齐划一。

花花绿绿的脸盆和拖鞋全都在走廊码成直线,连牙缸上的图案都朝着同一方向。

当最后一名女生将漱口杯摆正,整个房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秩序感。

“卧艹!”夏天自己都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和她们刚来那时候相比,简直整齐的令人发指。

晚餐时间,食堂传来阵阵哨声。

一切都是完全按照部队的规矩,八人一组的女生们端坐在一张桌子前,双手放在腿上,目视前方,一动不能动。

只有坐姿让教官满意了,才允许八个人一起排队打饭。

“饭前一首歌!”随着指挥手势,跑调的《团结就是力量》响彻饭堂。

部队的饭菜量大还丰盛,有些吃不完的倒掉被发现还被批了。

夏天这一组的八个人全都吃完饭,才允许一起列队出去,动作必须整齐划一,完全不能单独行动。

寂静的夜晚,偶尔会被值夜哨声划破。

夏天躺在地铺上,听着走廊里规律的脚步声,思绪翻涌。

白日里教官的训话声仍在耳畔回响——从下车时纠正背包姿势,到手把手教叠军被,那连绵不绝的指令比王玉梅三日的唠叨更密集。

一下午时间生生把她们从一盘散沙训练成整齐划一,统一行动的新兵蛋子。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种军事化的“唠叨”,她反而生出某种安心感。

那为何会反感自己亲人的唠叨?

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里,某个女生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清脆的响声过后,整间屋子瞬间陷入死寂。

几乎所有人立刻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教官说了:“睡觉时间,如果让我听到有人不睡觉聊天,那就围着操场跑个5公里!”

大晚上的谁愿意当个显眼包出去跑操啊。

听着楼下教官时不时压低声音的交谈声,以及过道里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

所有人默契地不说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连咳嗽都压低声音。

夏天望着头顶上的电风扇,终于明白:教官的严厉源于铁律,触碰底线便会有明确的惩罚。

而以为的母亲“过度关心”背后,是剪不断的血脉羁绊。

正因笃定无论自己怎么胡闹,当妈的都不会不管自己的有恃无恐。

总觉得父母的这份爱不会消散,才敢任性地将负面情绪倾泻而出。

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栅栏,在防潮垫上投下细密的光影,伴着远处传来悠远的军号声,夏天渐渐陷入了梦乡。

晨光刺破云层时,尖锐的哨声撕裂了军营的寂静。

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们揉着惺忪睡眼,在熹微中套上迷彩服。

这场为期十天的军训,正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开启她们的高中篇章。

烈日下,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浪。

站军姿时,汗水顺着脊背蜿蜒成溪,小腿肌肉在酸胀中颤抖,就怕手臂与身体之间,以及双腿之间的扑克牌掉落。

那惩罚手段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踢正步的口令声里,所有人机械地将腿踢成笔直的水平线,还必须保持着单腿稳稳站立。

不然就要被对面那群初中的小崽子们嘲笑。

军体拳训练时,口号声震得耳膜生疼,手掌劈出的风声里,少年们渐渐褪去了往日的娇弱。

而当暮色浸染训练场,广场上便会响起此起彼伏的拉歌声,跑调的《打靶归来》与《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交织,在夜空中谱写出独属于青春的乐章。

汇报表演那日,整齐的方阵踏着鼓点行进,口号声响彻云霄。

当最后一个军体拳招式收势完毕,为期十天的迷彩生活画上句点。

朝夕相处间,十七八岁的教官与这群小姑娘小伙子们早已熟稔。

那些曾被视作严苛的命令——从纠正摆臂角度到规范内务细节,此刻都化作了珍贵的回忆。

解散后的操场,几个女生红着脸将教官围在角落。

“教官,能留个联系方式吗?”软糯的请求声里,藏着少女朦胧的情愫。

教官来带队之前可是被部队三令五申和学生保持距离的,他们对学生有没有想法,夏天不知道,但联系方式肯定是不会给的。

夏天倚着树荫,看着这幕轻笑摇头。

她记得这些天,教官们的“唠叨”堪称事无巨细:被子棱角必须精准到厘米,牙刷朝向要保持统一,连走路时手臂摆动幅度都有严格标准…

可面对这些指令,姑娘们非但不抵触,反而甘之如饴,甚至会在训练间隙,追着教官请教动作要领。

这场景让夏天恍然想起王玉梅。

若是自己爸妈提出同样的要求,这里面得有多少人直接掀桌子。

她不禁想象,若母亲此刻站在训练场,用平日里的语气念叨“背挺直”,“步子再大点”,自己定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毛。

同样是细致入微的管束,为何来自教官便能欣然接受,换成至亲却只剩抵触?

晚风掠过训练场,卷起地上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