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救风尘(1/1)

窦文漪看了一眼福安郡主,“是你想救谢归渡吧?”

长公主哪有闲情雅致来管谢归渡的闲事,是她根本就放不下谢归渡。

毕竟上一世,福安也想着魔似的在谢归渡身上耗了大半辈子,对谢归渡肯定是有真情实感的,她恐怕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劝诫的话就轻易打消了念头。

福安郡主笑得花枝乱颤,“‘救风尘可不是男人的专属,我也可以。”

谢归渡心中不会有福安郡主,就怕她情不自禁深陷了,像上辈子的自己,因谢归渡那张皮彻底迷失了自我。

找个疼自己,爱自己的人不香吗?

非要找罪受?

“福安,若是谢归渡心中一直没有你,你不会难受吗?”

福安郡主不屑地笑了笑,“我跟你不同,你要的是男人对你一心一意。我要的可不是这些,谢归渡可比青楼小倌好看多了,再说他宽腰窄臀,床上功夫肯定不赖。以后生出来的宝宝,还保管好看。”

“我救风尘,不过是想借他的种!”

“只要长公主府屹立不倒,我就可以潇洒快活,若他真是冥顽不灵,我还可以救其他的美男。”

“你看我母亲和我爹,貌合神离,也不影响他们各自快活!”

窦文漪神色复杂。

福安郡主对于情感的态度,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只是她能如此恣意豁达的生活,是因为长公主给了她充足的底气,一般人可学不来。

“那若是我真与他成亲了,你介不介意?我们还是朋友吗?”

窦文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拼死不听的倔强,不是糊涂,而是宿命,或者只有等她撞了南墙,头破血流,才会体会其中的滋味。

明知劝她无果,她还是想多劝一句,“福安,你始终是我朋友。”

“只是,任何人对感情都是贪心的,你以前和他是因为没有可能,哪怕他对你笑一笑,你都会心满意足,可一旦你们同床共枕,有了肌肤之亲,她对他的期待,就会越来越多。”

“若谢归渡若心肠冷硬,一直不回应你,受伤的人还是你自己。”

福安郡主沉默片刻。

“你心底早就放下谢归渡了,对吗?”

窦文漪无奈苦笑。

前世她用一生才悟出的道理,也不强求福安一时半会能明白。

痛苦才是灵魂的刻刀,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她除了静观她踩深坑,好像别无他法,“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幸福。”

裴司堰携着一身倦意回来就发现她的心不在焉,得知福安郡主来过,已大致猜到了缘由。

“……福安前阵子去狱中探监,好不容易有一根救命稻草,谢归渡如何能不抓住?”

果然,谢归渡若是愿意存心讨好福安郡主,拿捏她的心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窦文漪有些疑惑,“为何长公主就忍心让福安郡主嫁他呢?谢归渡现在的名声已彻底臭了。”

裴司堰眸光幽深,“别小瞧了咱们这位长公主,她并不是圣上的亲姐姐,能有今日的权势地位,全因她能摸清圣上的心思。”

“你是说,是圣上有意要放谢归渡一马?可这是为何呢?”

裴司堰颔首点头,“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东宫现在局势一片大好。”

穆宗皇帝不管何时,都热衷给他添堵!

……

年关将至,玄甲军的主帅宗瑞、以及章承羡等人班师回朝。

玄甲军中立功的将士们都得到了晋升,尤其是章承羡擢升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一跃成为年轻一代将领中最为闪耀的新星。按照他的宫朝廷还按功绩大小赐下绢帛、金银器皿、黄金白银无数。

章承羡的母亲何氏还被封为诰命淑人,一时间章家风头正盛,章承羡成为权贵世家联姻的首选。

穆宗皇帝龙颜大悦,大设宴席犒赏三军。

与此同时,北狄使团马不停蹄赶往天宁城和谈,他们想趁在过年前,把七皇子赎回北狄。

腊月初九这天,窦文漪趁着马车去了樊搂。

章承羡带着弟弟章承安在二楼的包间翘首以盼,见到窦文漪从马车上下来。

章承羡的精神一震,连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锦袍,他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冒汗,眸光紧紧追着那道移动的倩影。

终于,檀木雕花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披着一件天难蓝色缎绣金紫貂氅衣,里面穿着一件淡紫色金线缠枝金梗白梅衫,搭配同色系串枝海棠的百褶裙,领口还镶着一圈白狐,身姿袅娜纤巧,冰清玉润,峨眉颦笑,衬得人矜贵娴雅,美得不可方物。

章承羡看得失神,两人不过阔别才几个月,不得不承认她比往日更美了。

如今,他们身份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她因‘冲喜’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的事实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章承羡心里憋着一团郁火,无处安放,偏生抢了自己心上人的又是亦兄亦主的太子!

若是旁人,他定要打得那人头破血流。

章承羡嗓音略显疏离,开始寒暄,“一别数月,你可还好?”

“一切安好。”

嗓音清冷入耳,似那山间清泉,沁人心脾,让他躁动的心又平复了几分。

不等他说第二句话,章承安已主动窜了出去,走到她的跟前,脆生生开口,“文漪姐姐,我好想你啊!我都想去东宫找你玩,我母亲不带我去。”

窦文漪莲步微动,满脸笑意,“承安,又长高了?你想来东宫,就直接来,我平日都在。”

“我想和踏雪玩,你能不能把踏雪借给我养几天啊。”

“好啊,不过踏雪有些挑食,不好养。”

“裴漱月有雪团,她老不跟我玩。下次我带着踏雪过去,看她眼不眼馋!”

难怪要借踏雪,原本是要和七公主较劲呢。

窦文漪眉开眼笑,“你比七公主大,可得多让着她些,她为什么不跟你玩啊?”

章承安腮帮气鼓鼓的,冷哼了一声,“她喜欢学问好的,长得好看的,像那个谁,哦,御史台那个沈砚舟,她最想找他玩。”

有几次,裴漱月都偷溜到崇政殿去,就是为了去看沈砚舟。

“承安,你不是想去樊楼顶上玩吗?待会用膳,就叫你。”章承羡朝一旁的亲卫递了个眼神。

“好哒!”章承安乖顺地点了点头,蹦蹦跳就出了屋子。

樊搂的伙计陆陆续续把精致的菜肴一一摆上桌子,还上了两壶温好秋露白。

窦文漪随意落座,再看章承羡,家逢巨变,在战场上磨砺一番过后,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涩,气度愈发成熟稳重,内敛从容、隐隐已有几分名将的风范。

她自然知道他今日约自己见面的目的,她还欠他一个解释,更何况,她并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嫉恨裴司堰。

窦文漪心中叹息,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曾去拜祭过章家老爷?”

章承安亲自沏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喉间哽了哽,“嗯,已经去过了。”

他面沉如水,“文漪,我们可是命之交,你不仅救了章承安的命,我能有今日,多亏了你信函。章家遇到危难时,你更是屡屡出手相帮,你的大恩,我都铭记于心,这些都让我无以为报。”

“这杯酒,当我敬你的,你是女子,以茶代酒即可。”

窦文漪顺势端起了茶盏与他相碰,章承羡仰头,一饮而尽。

他眼眶猩红,掩下藏在眸底的疯狂、阴鸷,妄念,“今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是心甘情愿嫁入东宫的?还是受了他的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