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你为什么要为我而流泪呢?(1/1)
萧玉珩有些无辜地冲着她一摊手。
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向下渗血。
叶归荑带着几分怨气地看他。
不是怨他不肯走,而是恨自己。
恨自己害他伤及此。
然而到底也不能不管。
毕竟此事的确是因她所起。
她叹了口气,脱下了丝质的纱袍,一缕缕地扯成纱带,为萧玉珩手上的伤口包扎。
萧玉珩低头看她。
少女的长发低垂,遮挡住了大半边的脸,只隐约露出了小巧精致的鼻尖与唇角。
光洁的额头与肩膀好似象牙雕刻,精致得不似真人。
也难怪,会被玉神教的人选择为“公主”了。
他看着叶归荑的肩,想着这些出神。
直到发觉,眼前的少女双肩,是颤抖的。
同时而来的,是灼热的,大颗大颗落下的水珠。
萧玉珩挑起她的下巴:“怎么哭了?”
“谁哭了?”
叶归荑撇开脸,擦去了脸上泪痕,固执而倔强。
“好吧。”
萧玉珩换了个说法。
“那你为什么要为我而流泪呢?”
“自恋狂。”
叶归荑嘴硬,“谁说我的眼泪一定是为你而流?我只是……”
她的声音渐渐压低,声音细若蚊蚋。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罢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萧玉珩赤裸身体上遍布的深深浅浅的疤痕上。
与他身上的这些伤疤相比,他掌心处这新鲜的伤口,都似乎有些过于微不足道了。
前世,萧玉珩险胜回朝,浑身浴血,回府后第一时间,却没来见她。
叶归荑心中牵念,不顾下人的阻挠,闯入了萧玉珩的房中。
却没想到,正撞见他褪下衣服沐浴。
这一眼,便看了个正着。
叶归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却在下一刻,被席卷而来的心痛所替代。
萧玉珩身上的伤口交替错落,往日劲瘦的腰身几乎血肉模糊。
“萧玉珩!”
那是她第一次,冲口而出他的名字。
而不是,“阿兄”……
萧玉珩少见地慌乱了。
他退后两步,用浴桶遮掩住身体,一伸手便将叶归荑的眼睛遮住。
“别看……
“别看我。
“我不想被你看到我这副模样啊。”
“放开我!”
叶归荑挣脱他的手,手指慢慢抚过他身上的疤痕。
深深浅浅,旧伤添新伤。
沟壑丛生。
她忽地心下一沉,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接着,便是大颗大颗,泪如雨下。
萧玉珩,因她的泪愣在了原处,接着,便是肉眼可见的不知所措。
那日,是叶归荑亲自为他上的药。
桶中的水,换了两遍,却还是被鲜血染红,倒映着水中的男子,身后的女人。
美人似天上月,悬挂血海,一尘不染,与他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萧玉珩的手不自觉地抚上水中倒影。
“若你不是我的弟媳,该有多好呢……
“或许我……或许我也可以……”
叶归荑听到了他的呢喃,却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萧玉珩垂眸一笑,便是满身狼狈伤口,笑容依旧玩味,似轻浮,似轻佻。
“还是说,你很在意我说些什么?”
“臭美!”
叶归荑没好气地推了他的肩膀一把。
“若有什么,与我直说就是。
“我……与你,又不是外人。”
她这句话说得有份迟疑,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羞涩,压低的声音却还是被萧玉珩所捕捉。
萧玉珩勾唇一笑,忽然扯着她的手臂,便将她拉入了浴桶之中。
叶归荑猝不及防,这一下没有半分防备,就这样被拉入了其中。
她本能地抱住了萧玉珩。
却在下一刻察觉到,眼前男子,不着寸缕。
肌肤相触之间,格外的滚烫。
叶归荑屏住呼吸,慌忙将搂抱着萧玉珩的手抽离,口中斥道:“阿兄,你这是做什么?”
然而松开的双手却被重新扣在腰间,男人凑近了她的耳朵,压低的声音带着格外的蛊惑。
他,低声说了什么。
以至于叶归荑猛然瞪大了眼,推开他便逃出了浴桶,落荒而逃,连回了卧房依旧失魂落魄。
随着萧玉珩挑起她下巴的动作,眼前情形与前世渐渐重合。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在她纤细的脖颈与下巴上细细摩擦。
让叶归荑隐约恍惚,仿佛下一刻扭断她的脖子,是何等的轻而易举。
但她知道,他不会。
便是她现在用刀子插入他的心脏,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你怕我吗?”
叶归荑不置可否。
男人一笑。
被纱布包裹的手抚上她颤抖的肩头,如从前无数次那般的,凑近了她的耳朵,声音柔的不像他。
“如今你已不是我阿弟的未婚妻。
“——我,可有一争之权?”
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响。
兄弟相争四个字在脑中久久盘旋不落。
叶归荑摇着头后退,却不慎踩到了才丢在地上被撕了一半的外袍,脚下一滑,下巴偏偏还在萧玉珩手里抓着。
人便就这样直直地跌入了萧玉珩的怀中。
好巧不巧的,门在这时吱嘎一声开了。
进门的林芝雅慌忙背过身去,将双眼捂住,口中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而她身后的苍流表情同样精彩。
他的目光在叶归荑光裸的肩头上扫了一眼,欲言又止地轻咳了一声,僵持了半晌,还是笑了笑,冲着萧玉珩怀中的叶归荑道:“那公主慢慢享用。
“属下这就走,公主请便,哈。”
门,在下一刻被“嘭”地关上。
叶归荑:“……”
她想解释,但此时此刻,她又实在没有解释的必要。
也只得憋着一口气从萧玉珩的怀里出来,狠狠捶了萧玉珩的胸口一把,怒骂道:“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
萧玉珩捉住她的手搁在唇边吻了吻,末了重新找来一件外袍为她披好,这才去将门重新打开。
林芝雅看到萧玉珩就仿佛是老鼠看到猫,没敢进门。
苍流则入门而来,对着叶归荑道:“殿下有礼。”
他没让萧玉珩出去,自己则道:“方才见殿下与这马奴纠缠,想来定然中意。
“只是马奴不安分,药效只怕撑不过今晚。”
叶归荑心下一沉。
苍流打开掌心。
手中赫然是被萧玉珩掰碎的药丸。
苍流笑容微妙。
“不知公主可要给他继续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