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史鉴初启·命运重演(1/1)

苏婉儿的马蹄撞碎晨雾时,苏府门房刚掀开棉帘要打哈欠。

她翻身下马,外袍下摆还沾着昨夜巷战的血渍,发间珠钗乱作一团,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史鉴仪觉醒只剩九个时辰,必须在系统激活前撕开这层迷雾。

"去请祖父和陈老夫子到祠堂。"她把缰绳甩给吓呆的小厮,袖中玉符硌得手腕生疼,"快,就说事关家族存亡。"

祠堂的檀香混着潮气涌进鼻腔时,苏婉儿已将三枚玉符并列放在石台上。

最中间那枚是昨夜从赌坊赢来的,表面还凝着她掌心的汗,此刻与另外两枚泛着幽光的玉符形成三角,像三颗将落未落的星子。

羊皮纸残页在怀里被攥得发皱,上面用朱砂写着"血引天机"四个字,是她前夜在系统兑换的"古仪密录"里翻到的。

"婉儿?"

苏老爷子的声音从祠堂门口传来。

这位执掌苏家族务三十年的老人穿着月白夹袄,腰间玉佩随着脚步轻响,目光扫过石台上的玉符时,眉峰微挑:"天没亮就把我从暖阁里拽来,可是出了大事?"

陈老夫子跟在他身后,青布衫下摆沾着星点墨渍,手里还攥着半卷《春秋》——显然是从族学直接赶来的。

他扶了扶老花镜,目光落在玉符上时突然一顿:"这纹路...像极了《西京杂记》里说的周鼎铭文,难道是..."

"是史鉴仪的钥匙。"苏婉儿打断他,指尖掐进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的声音,像战鼓在催命。

昨夜金吾卫的刀锋还在眼前晃,李慎之染血的肩甲、王九思阴鸷的骂声,都在提醒她时间不多。

她解开发髻上的银簪,锋利的簪尖划过食指,血珠刚冒出来,就被她按在玉符中央。

石台上的青石板突然震颤。

苏婉儿倒退半步,袖中系统面板在发烫——唐韵值突破史鉴初明上限的提示刚闪过,幽蓝光芒已从玉符下漫开,像春夜的溪水漫过青苔,在祠堂中央凝成一道立体影像。

"这...这是?"苏老爷子的手按在供桌上,指节发白。

画面里是座飞檐斗拱的大帐,绣着金狼图腾的帷幔被风掀起一角,安禄山穿着玄色锦袍坐在主位,虬结的脖颈上还挂着契丹人常用的狼牙坠子。

下首跪着两个裹着兽皮的首领,一个是奚部的阿札尔,一个是契丹的耶律闼,苏婉儿前世在《安禄山事迹》里见过他们的名字。

"正月十五,范阳起兵。"安禄山的声音混着影像的嗡鸣传来,"我借你们十万石粮,待打下长安,幽云十六州任你们挑。"

苏婉儿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前世史书只写安禄山天宝十四年十一月起兵,可影像里的日期是天宝十二年正月——比她所知的早了整整两年!

她喉咙发紧,突然想起系统前日提示的"苏守谦私通边将被斩"的时间也是天宝十二年春,原来这两件事竟环环相扣!

"继续。"她对着空气低喝,指尖微颤着触碰影像边缘。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历史原线"浮窗,与眼前的画面重叠——原线里安禄山确实在天宝十四年起兵,可此刻影像里的盟约墨迹未干,连阿札尔腰间那把镶绿松石的匕首都和原线不同。

画面开始流转。

潼关的关隘、洛阳的城墙、太原的粮仓依次在蓝光里浮现,叛军的旗帜像毒藤般沿着黄河流域攀爬。

苏婉儿盯着陕州要道的标记,突然抓住陈老夫子的衣袖:"夫子,陕州是洛阳到长安的咽喉,若叛军占了这里,长安七日可破!"

"那蒲津桥呢?"陈老夫子的声音发哑,他颤抖着指向影像里的黄河渡口,"若能封锁蒲津桥,叛军的粮草辎重过不了河,至少迟滞半月。"

苏婉儿点头如捣蒜。

她前世研究安史之乱时,总遗憾唐军没能及时阻断叛军补给线,此刻影像里的兵力部署图比后世任何史料都详尽——范阳有十五万精锐,平卢有三万,河东有两万,连藏在渔阳山谷里的五千伏兵都标得清清楚楚。

"荒唐!"苏老爷子突然拍案,震得供桌上的烛台摇晃,"凭几块玉符照出的影子,就要信叛军提前两年造反?

婉儿,你读了几日书便异想天开,这是拿全族性命开玩笑!"

陈老夫子按住他的胳膊:"老大人,您看这契丹首领腰间的狼头纹,与去年秋猎时奚部进贡的皮甲纹样分毫不差。

再看安禄山案上的密信,封口用的是平卢军的火漆——老夫在鸿胪寺当值时见过。"他转向苏婉儿,目光里多了几分郑重,"姑娘,这仪器...当真是上天给的?"

苏婉儿攥紧袖口的系统面板。

系统沉默着,可她能感觉到唐韵值还在缓缓上涨,像潮水漫过堤坝。

她深吸一口气:"祖父,父亲下月要去华阴查粮,原线里他就是在那儿被诬私通边将。

可若叛军正月起兵,华阴的粮道正是他们要劫的——父亲若去,正好撞在刀尖上。"

苏老爷子的脸瞬间白了。

他最疼这个幼子,苏守谦的司户参军虽小,却是他亲自找故旧求来的前程。"那...那该如何?"

"让父亲称病,推了查粮的差使。"苏婉儿的声音稳得像定盘星,"再让大哥带三百护院去蓝田,名义上是采办木料,实则守住蒲津桥。"她转向陈老夫子,"夫子,麻烦您整理这些部署图,我要写封信给朔方军的郭子仪将军——他前年在长安见过我,说我'虽为女流,有兵家眼'。"

陈老夫子抚须轻笑:"老夫这就去磨墨。"他转身时,青布衫扫过石台上的玉符,蓝光突然明灭两下,影像里的叛军旗帜猛地一抖,像被风吹乱了阵脚。

苏婉儿望着逐渐消散的蓝光,突然想起昨夜李慎之染血的肩甲。

史鉴仪能照出叛军的阴谋,却照不进人心的暗涌——杨国忠的耳目、金吾卫的追杀、赌坊里那个故意让她赢玉符的神秘人,这些线头还缠在暗处。

她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新解锁的"人脉图谱"功能正在发烫,可此刻不是查看的时候。

"把玉符收进祖宅密室。"她对跟进来的小六子说,"钥匙我亲自保管。"

小六子应了一声,刚要伸手,苏老爷子突然拦住:"慢着。"他盯着石台上的玉符看了许久,又抬头看苏婉儿,目光里的严厉褪成无奈,"你既说这是救命的东西,便由你管着。

但记住——"他指节叩了叩供桌,"天不藏私物,用得好了是福,用过了头..."

"孙女儿省得。"苏婉儿弯腰收起玉符,指尖触到石台面的瞬间,系统浮窗闪过"史鉴仪一阶功能已解锁:地理沙盘"的提示。

她攥紧玉符,掌心的血珠渗出来,在玉符上晕开一点红。

祠堂的门被风掀开一道缝,晨雾涌进来,模糊了墙上的祖先牌位。

苏婉儿望着陈老夫子伏案疾书的背影,听着小六子跑出去牵马的脚步声,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极轻的"叮"一声。

她转头望去,供桌下的铜铃正微微晃动,青铜表面泛着幽光,像有什么东西隔着千里,轻轻扯了扯系铃的红绳。

她眯起眼。

那铜铃是昨日母亲从佛堂拿过来的,说是求来的平安符。

可此刻——

"姑娘?"小六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郭将军的信写好了。"

苏婉儿收回目光,把铜铃塞进袖中。

晨雾里的铜铃还在晃,却再没发出声音。

她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新解锁的功能图标在暗处闪着微光。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