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密策初定陷敌网(2/1)

帛书在掌心泛起的微光刺得苏婉儿指尖发颤。

她垂眸望着那行新浮现的血字,"执笔者归位,史册新开"八个字像被金漆重新描摹过,在晨光里流转着细碎的光。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时,她忽然想起初穿来时蹲在苏家后院的青石板上,听隔壁阿婆唱"长安月,照胡鞍"的童谣——那时她连自己的命都握不稳,哪敢想有朝一日能成为"执笔者"。

"青竹。"她将帛书小心纳入怀中,指腹轻轻摩挲着丝帛边缘的暗纹,"去请大郎、二郎和李将军来正厅,就说有要事相商。"

青竹应了声"是",裙角带起一阵风,吹得案头的《通典》书页哗啦作响。

苏婉儿望着窗棂上跳动的日影,喉间泛起一丝热意——三个月前在骊山行宫,她跪呈《平叛十策》时,玄宗抚着她的奏疏说"卿若为将,当胜我朝半数节度使";两个月前在灵武军帐,李将军拍着她的肩说"苏娘子这张地图,比我在边镇十年看得还透";而现在,当系统界面在她眼前展开,那幅标着红蓝色命运线的大唐舆图上,安禄山的势力范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正厅的雕花门被推开时,穿堂风裹着苏明远身上的铁锈味。

他腰间的横刀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阿妹,可是那姓安的要动手了?"

"大郎别急。"苏明谦随后跨进来,手里转着枚铜制算筹,月白色衫子下摆沾着星点墨迹,"我刚从西市回来,米商说幽州来的货船少了三成——"

"都坐。"苏婉儿伸手按住桌角的舆图,指尖重重压在"范阳"二字上,"系统提示'盛唐执笔'解锁了地理沙盘,结合《天命策·终卷》的星象推演,安禄山的主力最迟下月十五会向洛阳移动。"

李将军捻着花白的胡须坐下,皮甲在椅面上蹭出沙沙的响:"苏娘子是要..."

"三线合围。"苏婉儿抬手在舆图上划出三道红线,"幽州、赵郡、河阳同时施压。

安禄山的耳目遍布河北,我们得让他分不清哪路是主攻。"

苏明远的指节叩在河阳位置:"河阳北临黄河,南边是崤山,适合伏兵。

但轻骑绕道需要三天——"

"我已让小七子带着火折子和蜂蜡去探路。"苏明谦的算筹"啪"地敲在幽州标记上,"至于幽州...张敬之的私兵藏在渔阳谷,小七子此去要确认他们的粮道是否畅通,顺便在叛军草料场放把火。"

"好。"苏婉儿从袖中抽出一卷密信推过去,"这是张敬之上个月的手书,他说'愿为唐旗折剑'。

小七子带着这个,他若不肯信,就让小七子唱那首《蓟北歌》——"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当年他娘子就是唱着那首歌送他上的战场。"

正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七子扒着门框探进半张脸,鼻尖还沾着灶房的煤灰:"阿姐,我收拾好了!

包袱里有您给的防狼粉,还有明谦哥哥教的契丹话——"

"过来。"苏婉儿招招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布巾,"到了渔阳谷,先找老柳树下的石磨盘,下面埋着我去年藏的信筒。

见到张将军,先背那首《出塞曲》前两句,他若接'黄沙百战穿金甲',就是自己人。"

小七子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阿姐放心,我连狗洞都练会钻了!"他转身要跑,又突然回头,从怀里摸出个烤红薯塞给苏婉儿,"厨房刚烤的,甜着呢。"

门"吱呀"一声合上,苏明谦望着小七子跑远的背影笑:"这小子,倒像只小狼崽子。"他转而收敛笑意,从袖中抖出件绯色官服,"我扮成鸿胪寺的吴大人去陕州——那吴胖子爱摸胡子,我在下巴贴了假须,说话时得咳三声。"

"记得在驿站墙上留首反诗。"苏婉儿将半块羊脂玉塞给他,"这是吴大人去年丢的,他见了定信。"

苏明远忽然起身,腰间横刀当啷作响:"我带三千轻骑今夜出发。

河阳北边的芦苇荡,我十年前跟着父亲剿匪时去过,藏得下五千人。"他伸手按住苏婉儿的肩,掌心的老茧硌得她生疼,"阿妹,你且看为兄如何烧他二十里连营。"

"等明远哥哥的信号弹升起,我这边就散布'圣人着玄甲,亲率神策军出潼关'的消息。"苏明谦扯了扯假须,镜中映出他眼底的狡黠,"安禄山最怕陛下亲征,当年在华清宫,他见陛下摸剑鞘的手都抖。"

李将军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苏娘子,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某在边镇三十年,见过太多好儿郎埋在黄沙里。

若能用某这条老命换长安百姓平安..."

"李将军。"苏婉儿俯身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您要做的,是带着您的三千陌刀队守在蒲津渡。

等安禄山的主力过了黄河,您就砍断浮桥——"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我娘说,当年她在洛阳卖绣品,安禄山的商队踩坏了她的绣绷。

她说'那胡儿的靴子底,沾着百姓的血'。"

厅外的日影移到西墙时,苏婉儿抱着一摞图志踏进太史局。

老博士扶着眼镜嘟囔:"苏娘子又来翻旧图?

上个月刚借走《河北道山川考》..."

"这次要《永徽年间漕运志》。"苏婉儿将图志摊在案上,指尖顺着褪色的墨迹一寸寸移动。

当"平虏渠"三个字在残卷边缘显现时,她的呼吸突然一滞——那是条废弃了四十年的运粮古道,从范阳直通井陉关,地图上的红笔批注还清晰:"河道淤塞,不通舟楫。"

"拿灯来。"她声音发颤,老博士举着铜灯凑过来。

烛火映着绢帛上若隐若现的水纹,苏婉儿突然笑出声——淤塞的不是河道,是史臣的笔。

她记得系统里兑换过的《元和郡县志》,平虏渠上游有处暗滩,只要用火药炸开,三十艘粮船就能连夜通过。

"苏娘子?"老博士被她的笑声惊得后退半步。

"没事。"苏婉儿将图志小心卷起,袖中帛书突然发烫,"劳烦将这卷抄本送回苏府,就说...就说我要用它写篇《漕运考》。"

归府的马车上,青竹掀开车帘:"娘子,门房说有幽州来的急报。"

苏婉儿接过那封裹着蜡丸的信,指甲挑开蜡封的瞬间,一阵风卷着槐花香扑进来。

信纸上只有八个字,墨迹未干,带着北方的寒气——"范阳军动,粮草北调"。

她望着车外渐沉的夕阳,喉间的热意涌到眼眶。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的浮窗,那是安禄山的命运线,原本粗重的红线正在一寸寸断裂。

"青竹,催车夫再快些。"她将信揣进怀中,望着远处渐起的暮霭,"去正厅,把沙盘摆上。"

晚风掀起车帘,吹得她鬓边的银簪微微晃动。

街角酒肆传来胡姬的歌声,这次不是"长安月,照胡鞍",而是"长安花,映唐旗"。